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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加共生5手铐、蛇尾车内

 

“加特怎么样?”

“夫人还在休息。”

梅洛笛家主摘了手套,一边吩咐管家把温好的饭推过来,一边捏着小白猫的的后颈把它抓到自己手里。

加特精神不太好,德希想,以他的性格,让他多和他的宠物接触应该会好点。

推门之后,床上依然毫无动静,蜷缩起来的鼓包平静的像一座小丘,似乎正在睡梦中。

德希知道他醒着,加特很难睡着,有部分人在杀人之后会不断梦到现场和死者的鬼魂,愧疚或者回味。但加特不太在意这些,职业和个人性格让入殓师能冷静目睹死亡和尸体,他睡不着是因为自身的正义感受到了冲击。

夺取他人性命对大多数人而言算得上罪大恶极,承受了过重心理压力的人会产生恐慌、不敢相信、否认、崩溃之类的情绪,并进入漫长的“反刍”,争取自我认同。

此时他们内心挣扎,会反复求证自己的行为或者动机,以便能找到生路合理化一切,带着微不足道的愧疚和后悔继续余生。

加特,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亲爱的,吃过饭再睡吧。”他身后跟着安吉拉猫,娇小的白猫看见多日未见的主人便急冲冲跳上床,亲昵地像以往那样爬到加特身上,但可惜加特紧紧蒙着被子只留了一个小口呼吸,它没如愿蹭到主人,只能打转咪咪叫。

德希把餐车推到了床边:“亲爱的,让你难过受伤是我的错,我知道道歉不代表就能获得原谅。但白雪是无辜的,你也想让它伤心么?”

床上依然没有动静,德希温声劝了几句,便幽幽指使自己的宠物去唤醒装睡的爱人。

德希的白蛇和他自己有些联系,他能操控它,和它短暂共感。

在被子里捂久了的人体温比平时高些,没等太久,研究员意识到蛇又一次攀上他,饱受调教的身体因为生理反射应激,他呼吸变得急促,德希拉开被子,看到一片颤抖的眼睫,阴影里的浅发睡美人紧闭眼睛,嗓子里的呜咽因为恐惧几乎不可闻。

加特很快就被梅洛笛从柔软的布料中捞起来,德希替他拨开濡湿的额发,把他抱到怀里检查那些精妙的镣铐是否造成了更多伤害。

白蛇头部钻进了受害者衣领,卧在锁骨处休息。

德希揽着人扶他靠着床头坐好,很有耐心的等加特恢复平静,神色温柔,细致调整爱人的衣领和眼镜。等加特动了才舀蛋羹喂到妻子嘴边,对方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也许是刚才闷久了,加特脸上还有轻微缺氧而泛起的潮红。

德希对待他的举止和态度让加特觉得他是在摆弄心爱的仿真玩偶。

僵持有两三分钟,他最终低头吃掉了德希手里的东西,那条白蛇像从冬眠中苏醒,沿着他的胸口一路往下爬,缠着腰,冰凉的鳞片划过皮肤,异物在体表蠕动的感觉鲜明又恐怖。加特联想到更多难言的感受,繁杂的刺激驱使他心跳加速,抑制不住地颤抖,他知道吃了德希就会让蛇会安静下来,因为对方的目的是让他吃饭,并不是想让他吃不下去。

就像他做这么多事并不是想逼疯加特,而是想让加特通过他的视角理解他自己。

进食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加特吃得很艰难,消极状态把所有事情都变得很累很复杂,咀嚼食物需要不断牵动骨头和肌肉运作,糖浆附着黏膜沉闷地流经咽喉。

想吐,舌苔酸苦,加特觉得煎熬,如果梅洛笛不强制性地逼他,他想自己大概会绝食抗议。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出声,只有德希自问自答地看他表情问他味道如何要不要喝汤或者吃主食。

德希准备了很多适合他的食物,软和清淡,能有效抚慰肠胃,和之前是同一个厨师,加特夸过他的厨艺,但现在心境不同怎么吃都味如嚼蜡。

“……”他摇头,再吃不下去了。

德希便会意给他递来一片药。

熟悉的苦涩卡在舌根,他得就着水勉强自己做出吞咽动作才能把它咽下去。

德希控制他,塑造他,他反抗,甚至被逼得恨不得杀了对方,但对方仍然乐此不疲。

疯子就是疯子,加特松了口气,心道德希性格扭曲,自己绝不可能理解他成为他……最开始他就不应该和德希发展如此畸形的关系。

“过会再休息吧,亲爱的。”吃的太少了,也许该换个菜系或者厨师?

加特以前也不热衷吃饭,常以咖啡随便应付,现在更少,食物所能提供能量远远不够一个成年男性维持日常活动。研究员好几次低血糖晕得睁不开眼睛,都是德希想办法撬开他的嘴给他喂糖。

加特知道德希的喜好,梅洛笛本人并不热衷暴力。

德希艺术水平很高,贵族看不上低劣的残杀,总之,比起做血肉飞溅的开膛手,他更喜欢摧毁人的精神,比如精妙给予人“机会”,看他们因为抛出去的诱饵互相残杀。

现在他大概是想看自己夹在道德和私心间挣扎。

也许谁都不明白德希,加特记起推理曾经面色复杂地对自己说:德希想从你身上获取感情,比如……爱。

他的回答是:一个情感扭曲的人为什么要向情感障碍的人索取爱?

加特不清楚正常人求爱的形式,但德希对他的爱如果能这么称的话……是征服他的精神和身体,恶趣味又残忍。

猫捉老鼠也喜欢一次次捉弄猎物,给予希望让他以为能逃脱,然后再毫不留情地击碎它,直到他疲惫不堪地接受结局。

加特吸了一口气,激素飙升导致的冲动不再,恢复冷静后他想自己大概不会再有扼住德希的脖子的可能,而且他实在不想再一次作为猎物被德希用这种方法戏弄了。

“德希……别白费功夫了。”

加特的眼睛里充斥着消极、疲倦,仿佛摇摇欲坠的纸牌塔。

“……你说你不会杀我,你说你爱我,”他很轻地复述,平淡地质问“德希,你做这些……难道不算杀我吗?”

德希顿了顿。

数天前的枪响打碎了很多东西。

梅洛笛等到了踉跄外走的爱人,失魂落魄的加特看到他忽然聚焦意识想到了什么。

梅洛笛家主的表情仍然从容完美,言辞恳切的像奉出了一颗真心而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研究员脑袋发沉,问为什么。

给他枪,又把他送到这个曾经欺凌他、现在又伤害别人的人面前,逼他动手了结对方,然后再站出来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包括掩埋罪恶。

加特望向德希的眼睛,蓝色纯净而幽深,他们对视,加特狼狈的样貌映在德希眼底,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德希的眼睛里有一丝心疼。

你在想什么,他充满讥讽和恶意地想:德希,你不应该高兴我终于和你站在同一块阴影里了吗?

荒诞戏剧的导演梅洛笛,您的冷漠和残忍从始至终都令我作呕。

德希出现前他还不明白自己一直逆来顺受,没有逃婚,也没有试图脱离德希的控制,为什么德希还要逼自己动手杀人?

梅洛笛的家族传统吗?

他不应该答应德希的求婚。

德希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说话,加特已经不记得当时听到了什么,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德希带有深意的笑脸,接着自己理智断弦,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他扼住了德希喉咙。

我想你死,我恨你。

加特用了所有力气,他想捏碎德希的脖子,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带着这个疯子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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