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辰选择了回去,但他还没往回走多远,就被突然出现的呼延煊给拽住,“世子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回去干什么?”
“我得回去,胡果儿还在他们手里。”
“世子,胡果儿已经去了西陀。你且放心。”呼延煊这才放开了手。
“你没骗我?”晏辰追问道。
“我昨天早晨亲眼看着百里子苓送她出的关。她之前确实被捕了,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昨天早晨确实是百里子苓亲自送她走的。”呼延煊强调了一遍。
“你什么意思?百里子苓送她出的关?”晏辰这话并不是问呼延煊,更像是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我?原来,她真的都知道,都知道……所以才要让我走……”
“世子……”
“你先别说话,让我想一想。”晏辰打断了呼延煊,在一片雪白的天地里,他的脚步在冰冻的地面上来回地打转。
呼延煊有点着急,此地离北楼关并不远,如果后面有追兵赶来,他们这样是逃不掉的。
“世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呼延煊催促道。
晏辰不为所动,仍旧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走,就好像忘却了现在身在何处。呼延煊上前拉他,他才停下脚步,“让我再想想!”
“世子,现在不是那种时候。赶紧走,百里子苓若是发现你跑了,很轻易就能追上来。”呼延煊着急道。
“是她让我走的,不会派人来追。”
“什么?”呼延煊有点意外。
“不然,你以为现在的情况,我怎么能走出北楼关。她让我走,是知道我的身份早晚藏不住,而她到时候也护不住我。她也应该猜到了胡果儿那天是来找我的,所以才亲自送了胡果儿出关,桑吉肯定起疑了。”晏辰开始分析起眼下的情况来。而对呼延煊来说,更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世子,既然她让你走,那是念着对你的情,你也不要辜负了她的安排。”呼延煊再次催促道。
“呼延煊,我有个想法。从前不敢想,但现在我想试一试。”晏辰凝着眉头,似乎已然打定了主意。
“世子请说。”呼延煊心头虽急,但他也知道,他们这个世子一向很有主意,能在雄鹰部与那些人周旋那么久,又几次躲过莫车的狙杀,他那点心思恐怕还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我想带百里子苓一起走。”
“什么?”
呼延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是他的世子在跟他开玩笑。可是,晏辰看起来无比笃定,根本没有玩笑。
“世子,就算那百里将军喜欢你,也愿意帮你,让你走。可她是南陈的将军,而且百里家一门忠烈,她的父亲与大哥皆是在与我们燕云人作战时战死。她知道你的身份,没有与你计较,那便是她对你最大的情意。你想带她走,怎么可能?她是绝对不会背叛南陈,背叛百里家。”
呼延煊觉得他有点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当然,呼延煊也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十三岁就披甲上战场,杀人无数的母夜叉,会对他们世子如此情深。他都有点怀疑,从前听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百里子苓。但是,他又确实亲见百里子苓对世子百般心疼。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不相信百里子苓会跟着世子走。
“我不需要她背叛南陈,也不需要她背叛百里家,我只需要她爱我。所谓背叛,其实也就是在心头的分量哪一个更重而已。我倒是想称一称,我到底有多重。”
“世子,你这也太卑鄙了。”呼延煊心头所想,但不自觉地话就出了口。意识到这话不妥时,他忙要下跪,却被晏辰拉住。
“你说得没错。她对我那么好,我还这么卑鄙。可是,呼延煊,你又为什么跟着我呢?难不成你是无条件地对我忠心吗?你求的是有一日我做了狼王,你呼延煊不用再看呼延家的脸色,你的阿娘不用因为是汉人而被欺负,呼延家可以由你说了算。对吗?”晏辰突然换了一张脸,阴冷而黑暗,字字诛心。
呼延煊没有回答,因为世子确实说中了他的心思。
“你有想求的,所以对我忠诚。我也有想求。我想她这辈子陪着我,出则替我征战沙场,入则为我生儿育女,我木苏和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女人。呼延煊,你在埋羊谷与她交过手,她那时候十五岁,却能从一个死局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样一个女人,我若是没有遇见,也就罢了。既然遇见了,她又喜欢我,我若是不能带她走,那才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诛心
百里子苓忙了起来,青州要重新布防,清点兵力,一大堆的事都得她一个人做。好在是政务这一块由桑吉与刘传书对接,完了之后桑吉口头报告重点,倒替他省了不少的事。
桑吉这两日也是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审了两夜,把那犯人弄得筋疲力尽,他自己也快扛不住了,但却没能审出半个字来。桑吉着急要赶回上都,所以后续的事只能交给百里子苓处理。
这天早晨,天空飞起了雪花,百里子苓一直把桑吉送到东门外。
“子渊,山高路远,一路小心。”百里子苓确有几分不舍。与桑吉共事两年,从未分开过。他们是同袍,是生死兄弟,更是最好的搭档。有桑吉在,很多事,都不用百里子苓操心。桑吉这一走,北楼关、青州她得两头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