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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谦空甩了两下鞭子来缓解麻木的手腕,冷笑着问:“怎么了,这就受不了啦,我看你还是”

半蹲的江冰额头抵着墙壁,他张开嘴却只能抽气,喉管里的声音碎了,咕嘟的冒着血,他哑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缓过一阵后才把脸转过来。

他脸色异常苍白,额前鬓角都被冷汗浸湿,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闪着曜石的光亮,因为足够坚韧才能被继续打磨。

江谦也来了气,破口大骂:“我从小到大没有苛待过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挑最好的给你,你现在为了个男人闹到要和我决裂,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冰内心苦笑,江谦直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

他抬头,鞭子悬在头顶,棕色的皮料浸了人血,尾巴尖上还挂着一滴鲜红,像一条狠毒的黑蛇,慢悠悠地吐出的红信。

江冰嘴角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瞳孔因为不能聚焦变得眼神散乱,言语之间断断续续,明确表达了他的意愿:

“我不是为了谁离开这,只是我自己想要自由”

江谦微眯起眼,拳越攥越紧,鞭子手执的一端,将他手心箍出一道深红色的口子。

他像第一次面对父子的僵持,又因为江冰的方式太过激进,触发了极端父权下的反思便成了罪过,于是江谦一脸轻蔑地说:

“江冰,你还是如此地愚不可及,连林业斐都懂得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拿捏,而你居然天真地相信,圈养的狗背叛了主人,主人还会信守承诺给他想要的自由。”

江冰被居高临下的人一脚踩翻在地,胸腔撞击出巨大的疼痛,后背的伤痕火辣辣宛如烧起来一般,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反被江谦用脚施压,使不出半分力气。

“还没打完呢,急什么?”

然后他猝不及防被抽了一鞭子,空气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江冰的衣服破了,露出后背血淋淋的几道鞭痕。

“你”江冰终于意识到江谦这个卑鄙小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却为时已晚。

又是使劲全力的一鞭,江冰疼的唇齿生寒,浑身冰冷,他像一只濒死的狗,全身的血液快要流干,逐渐抖得像个不停摇晃的筛子。

一鞭又一鞭,江谦开始细数起他对江冰的仁慈。

八岁那年,江冰第一次钢琴比赛获奖,江谦送了他一台价值百万的钢琴。

十岁那年,江冰赌气不肯学经济,却在晚上偷偷抓着江谦的衣角,在梦里哭着说:“我愿意帮爸爸。”第二天,江谦把公司的股份转了很多到江冰名下。

十二岁那年,路上积雪很严重,江谦晚到家四个多小时,看到江冰在客厅假装学习实际却是在等他,从那以后,江冰打给他的每一通电话,无论多忙,他都会接。

十三岁那年,江谦生了场重病,睡着的时候他听到江冰来过,哭着求他不要死,也是在那一天,江谦请公证处立了遗嘱。

江谦不懂得如何疼爱孩子,却自认为给了江冰最柔情的一面。

过往的画面被一鞭鞭抽碎,江冰张着嘴急促地喘息,像一尾瘫白肚皮,眼神失焦的死鱼。

他眼睛周围的地面湿润了一大片,源源不断有泪珠滚落,江冰绝望地想,他今日可能会命丧于此。

和江谦互相折磨的十多年,一个不懂给,一个不想要,父子之情被这一道道鞭痕悉数毁灭,死亡带给他们的是解脱,仿佛只有这样父子俩才能够放过彼此。

可是江冰又真的很想活,就像林业斐告诉他的,只有活下去,才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好命,也只有活下去,才能获得林业斐许诺他的,世界上最好的幸运。

阿斐江冰开始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心中的神袛唯有一人,那是他活下去的信念。

这一天,助理往返了江家四五趟,江谦坐在沙发上,从客厅的玻璃壁柜里看清医生忙碌的白影。

他坐的很端正,又像瞬间苍老了,平日辉煌的吊灯,无端端落下了很多灰,家里的事物总在不经意间磨损,就像他面前这把最钟爱的交椅,也随着年华生出了裂纹。

助理再一次跑过来确认真的不需要送医院吗,江谦一句话把他堵了回来。

“你是生怕青少年保护协会抓不到我家暴的证据是吗!”

于是助理只能去请私人医生帮忙,打点封口,折腾到傍晚才把江冰的伤口处理好,等到把人挪回床上,江冰灰败的脸色说剩下半条命都嫌多了。

林业斐后背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听江谦波澜不惊地讲述起那些过往,扶手的一侧如果够脆弱,或许早被他捏碎。

悲愤显得于事无补,他身上仿佛有千百种痛,仍自虐地觉得不够,林业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抓起江谦的衣领,狠狠把他拽到了地上。

保安冲了进来,江谦呵斥他们出去,这间气派的办公室,俨然变成了一间肃穆的法庭,群众人声鼎沸,法官细数罪责,林业斐的通感静止了,他保持沉默,不需要经过他人审判,便认定了自己的罪无可赦。

江谦整理了衣领,两手一摊,脸上露出一种冷血又麻木的神情。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我和江冰在机场打赌,只要他开口你肯不问理由为他留下来,我就答应放你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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