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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

 

敢太使力,真怕咬破了皮。

玉漏低声道:“我骗你做什么?”

他倒也信是真的,因为真有过,想必她和西坡又不是这样雾里看花的情状了。不过没有过又另有一层可恨,他狠狠地颠动起来。

她惊嚷了两声,自己听见也脸红,觉得骨头要颠散架了,不知要跌到何处去,只好牢牢抓住他的肩。

后来安歇下来,怨他,“反正你总是要找个发疯的由头。”

池镜一脸懒倦地笑着,没作声,还是她了解他,给她身上弄得红痕斑驳的,她也不生气。这是她的好处,要是换个娇滴滴的小姐,还不知怎样说他不敬她呢。

他将她搂到怀里来,“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怪我。”

玉漏偷么乜了他一眼,老老实实伏在他怀里睡了。

次日起来,听见燕太太没吃她送去的宵夜,叫人倒了。她也没所谓,横竖是尽了她的孝道,对芦笙的事,仍旧一句不问一句不说。

燕太太见卞家不成,又降一等,瞧中了府台韦大人家的公子,这回没和玉漏商议,一径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听说是韦家,和他们家的门第比起来,芦笙算是低嫁,不怕人家回绝了面上不好看,因此默许了燕太太去试那韦家太太的意思。

谁知韦家早闻得池家五小姐风评不大好,想这样的人家,小姐不贤良,将来娶她做媳妇,她岂不要仗着娘家的势力欺压丈夫?因舍不得儿子吃亏,也借口推拒了。

两回下来,弄得燕太太十分难堪,恰是这时,又逢她嫁到宜兴去的姐姐举家投奔到南京来了。她姐姐嫁的原是户姓汪的生意人家,早年间买卖做得大,后来行情不好,逐年落魄,到如今抵押了下剩不多的田地,指望到南京来投池家的门路,重新寻个买卖做。

燕太太当着老太太的面,没好说什么,只先看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少不得要给燕太太两分薄面,何况也不能落人话柄,便吩咐玉漏派人将那花萼居收拾出来,许汪姨妈他们一家暂且先住着,等他们寻着房子了再搬出

去不迟。

汪姨父并汪姨妈便领着个儿子且先在池府住下来,私下又托燕太太找房子,又托燕太太寻做生意的门路。

燕太太有些不耐烦道:“我们家里都是做官的,哪里懂做买卖的事?外头租赁我们铺子的人倒有些买卖做得大的,等我托相熟的管事去问问他们。”

汪姨妈在榻那端不住笑着点头,“那敢情好,只要你们府上肯开口,他们少不得要看你们池家的面,兴许也让你姐夫入个伙。”

“姐姐可别只管这样想,人家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又不缺本钱,未必肯让姐夫入伙。我也只是先叫人替你们问问,成不成的还不好说。”

汪姨妈笑容稍僵一下,又是点头。

一时芦笙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进来,有意要给她姨妈看看她那一身金贵首饰,甜腻腻地在跟前福身喊“姨妈”。

汪姨妈忙笑盈盈地答应,一眼不转地望着她坐到燕太太身边去,还看不够似的,够着身子去看,笑道:“昨日在你们老太太屋里还没细看,今日细看起来,芦笙这丫头倒长得有两分像二老爷。”

好像和二老爷长得像是本不应当的事情,燕太太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变得难看。

汪姨妈瞥见,心道不好,原是想夸芦笙容貌出挑,没曾想碰着忌讳了,便忙笑着打了下嘴,“瞧我这话说得,女儿自然是长得像爹。”说着转过话锋,“芦笙我记得是比我们志远小两岁。”

燕太太方缓和了神色,扭头笑看了芦笙两眼,“是嚜,姐姐那年在京城见着她的时候,她才刚满月,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结同心(o二)

那年间汪姨妈与汪姨父上京跑买卖,也在池家京城的府邸里住过一段,还吃过芦笙的满月酒。那时候燕太太因为疑心二老爷知道芦笙不是他亲生的,怕他容不下,无奈之下,只好同汪姨妈私下里说了这事,并商议着要是二老爷实在不能容,就托汪姨妈将芦笙抱回宜兴去抚养。

谁能想到这丫头到底福大命大,二老爷到底清不清楚不知道,横竖一句没说一句没问。大概也是男人家,怕问透彻了自家脸上也无光。一晃,这丫头倒安安稳稳地当了池家的五小姐许多年。

“如今该说婆家了吧?”汪姨妈笑问。

燕太太稍微点头,赶芦笙出去,“你外头逛逛去,我和你姨妈说话。”

芦笙只好不情愿地出去了。汪姨妈一路望着她的背影,又斜着眼梢把燕太太管一眼,顿了会才道:“老太太怎么说?”

“说起来我就生气,如今四姑娘的事情出来,老太太还有空管我们?我去请她的示下,她就只一味推给我,说什么我的女儿,她不好管太多,叫我们做父母的自己主张。哼,我看她就是懒得管,现在一架算盘都打在四姑娘身上,人家是皇上钦点的王妃嚜,也应当。可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些,真是只她做得出来!”

“真是一句不问?”

“问嚜也问两句,怕人说她过于势力偏心。问了也不管的,上回我看中卞家,请她去说,她反说了我一通不是,说人家拣媳妇不看门第,单看品行,趁势骂我说都是素日太放纵女儿,惯坏了她。我们芦笙哪里坏了,纵然娇惯些,也比人家的姑娘强了不知多少!”

燕太太平日从没有这许多话说,多半是沉默地关在这屋里,得闲和妈妈们讲两句,也不敢过分抱怨,生怕不防间哪句就走露到老太太耳朵里。

这是娘家人的好处,虽然知道他们好占便宜,可关上门来坐在一处,到底也觉得亲密安全。她一手摸着旁边的榻围,幽凉崎岖的触感,开口就收不住,这些年来的委屈辛酸像长了腿,一股脑从她嘴里跑出来。

说到后来帕子哭湿两张,心里头总算腾空了一块似的,觉得能喘口气了。可是知道这是短暂的,后面还会有无数的委屈阗满这一块。

汪姨妈陪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等到个空子,“那芦笙的婚事二老爷也不管?他在朝廷做着那样大的官,要替芦笙寻摸户好人家,还不容易?”

燕太太抽泣几下,叠着手帕拭泪,嗤了声,“他?我早当他是死了,这些年写信回家,你看他那信上几时细问过我们娘俩?”她猛抽动鼻子,欠身到炕桌上,有些疑神疑鬼,“我觉得他是知道。”

“他亲口说的?”

“倒没有说过这些话。”燕太太扣着额心,两眼向下斜去,“不过他前年冬天回来就说,不要芦笙去选王妃,听那意思,好像是怕将来闹出来,有欺君的嫌疑。不然哪轮得到四姑娘,我们芦笙也就是没她性子静,其他那点不比她强?”

汪姨妈点头,“昨日两个人在老太太屋里站着,我悄悄一比,咱们芦笙的相貌是比四姑娘好些。四姑娘也是真静,不过我看,年轻女孩子家太静了也不好,死气沉沉的,一点朝气没有。你看我们志远,从前我见他常关在屋里读书,我还要劝他多出去走走,没得把自家弄成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本来就比同龄的男人稳重。”

志远?燕太太努力回想他的样子,昨日站在他父母背后,瘦高的身量,白的脸,相貌不错,只是一对怯怯的眼睛时不时向旁瞟一下屋里的人,除了老太太问他两句,便一声不吭。和稳重毫不沾边,是不够男人家的豪迈大方。

她姐姐怎么老是说起他?当然做娘的都喜欢把子女挂在嘴边,但她总觉得是别有深意。

她没接这话,搽干眼泪,转了谈锋,“你们预备把房子找在哪里?”

汪姨妈伸着腰一笑,“南京城我们又不熟,还是要仰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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