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黑暗圣歌
苍月深深地看着亚丝。
那虚弱的微笑中他读到一丝不甘、一丝迷惘、一丝解脱。
微笑就如同琉璃易碎的玻璃，瞬间便可在死亡的重锤下支离破碎。
看着自己完全紫金亡灵化的身体，那致命的诅咒正侵蚀着他的灵魂，并将一切都与之剥夺——就连同伴，都要因自己而死。
——死？
多么缥缈的东西，如今近在咫尺，一个茁壮的生命正慢慢在自己的眼前凋谢。
苍月缓缓将亚丝的手拿来，犹如捧着精致的瓷器，那般得小心翼翼。接着抚上了她苍白的脸庞。
“这是我应得罪……你不用为我担心。”
苍月的笑容颇有些沧桑。
亚丝的眼睛越发迷茫了，长生种本就是自私的生物，对于异族他们从来都是藐视而不屑。
对于那异族的命换自己的命这种事情，考虑的时间往往不会超过零点一秒便会得到肯定回答。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乎眼前这个人呢？
是他救了自己吗？不，曾经救过自己性命并不只是他一个，即使有些感激但也不至于以命相偿的地步。那，是为什么呢？
眼前猛地回忆起苍月缠满绷带，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自己说道“……搭档穿着睡衣，你也会觉得丢脸吧？”“不过，以后要跟我约定——珍惜每一个生命呀。”
那种感觉，又是什么呢？被信任、被关怀，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灵魂都感到了愉悦。
第一次，
只懂得阴谋和怀疑的长生种感觉到了爱与希望。
那种对于黑暗生物来说十分遥远的事物，却如同冬日的暖阳实实在在地照射进了自己的心里。所以，舍不得——
转过身正准备一跃而下的苍月，又一次被拉住了。他的脸上写满惊讶，张大了嘴巴——长生种是不会怜悯的，他们没有这种感情。
但是——
“不要。”亚丝使劲地摇着头，晶莹的液体被她甩出了眼眶，有些则顺着脸颊滑落，凄美而哀伤，“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那扬起的嘴角，闪耀着光芒的笑容，那苍月的内心亮堂堂的，一股温暖的热流贯穿全身百骸。不知不觉中，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看着呆愣愣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苍月，亚丝一个箭步向前，扑进了苍月的怀里。
“不要！”深知越是靠近自己，亡灵化程度便会迅速的苍月想推开亚丝，但是亚丝却紧紧怀中住自己的腰，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抽噎声从怀中传出，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声声哀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但是……我、我，更不喜欢你为我而死，为什么？！我只想两人一起好好活着！连这点要求都不能同意吗？”
也不知是向谁发问，亚丝发泄似的嘶吼着。
苍月捧起亚丝虚弱而苍白的脸，嘴唇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
亚丝红肿的双眼猛地睁大，在苍月的身后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般。
——卡伊库马公爵？！
见亚丝突然表情大变，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苍月好奇地回头一看。
小男孩纯真的面孔上却是无比的诡异笑容。
毫无防备的苍月那他猛地一啦，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
亚丝见状急忙想拉住苍月，不过卡伊库马的脸上浮现出更加阴毒的笑容。
他的身影瞬间虚幻起来——加速？！
下一刻，苍月的胸口遭到重击，宛如被打出的炮弹，在亚丝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在绝望的泪水疯狂奔涌的刹那，苍月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入了那无底的黑色深渊中。
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亚丝颓然跪倒在地，温热的泪水滴在冰冷的银色平台上。
“苍月……苍月……”
皮肤迅速变得光洁，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但亚丝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因为他的心已经随着苍月沉沦深渊。
卡伊库马看着如此颓废的亚丝，仿佛得到了满足似的，来到卸去了阿斯莫德之盾的坎贝尔旁，右手放在左胸口，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一个礼。
“做得很好，卡伊库马，我会向上面回报的。”
坎贝尔十分满意地对卡伊库马道，又从怀中拿出了雪茄，点燃后惬意地吸了一口，带着夙愿实现的舒畅感。
亚丝惊异地转过头，看着和卡伊库马站在一起的坎贝尔，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准确地来说，是黑魔教团的团员，我亲爱的亚丝?洛雪娜。”
卡伊库马眯着眼睛，不惜余力地打击道。
“那么，堕落天使之血就要出来吧。”
坎贝尔的话还未完，这个无比黑暗的“万魔死地”，忽然天降无数紫色的光芒，宛若暴雨倾盆。就连悬挂在天空妖异的血月都被镶上了一圈紫色的边。
万魔死地所有的紫色光芒在爆发性地四射后，又急速汇聚在一起，大量的紫色光霞不断凝合成一个球体，在刺目的紫光宣泄光最后一丝能量时，一颗宛如泪珠的紫色晶体掉落在坎贝的手上。
仔细端详了一番，坎贝尔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错，这就是堕落天使之血，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了。”
坎贝尔小心翼翼地将堕落天使之血放进一个精致的紫玉木匣中。
“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置她？”
卡伊库马用打量着猎物的表情审视着亚丝，仿佛想一口将她吞下。
“不要浪费时间，把她留在这里就是了。”
“可……”
卡伊库马还想争辩什么，但坎贝尔用冷厉的目光制止了他。
无奈妥协地低下了头，但仍然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有些茫然若失的亚丝。
洁白的獠牙仿佛死亡的恫吓，红色的眼睛要滴出血一般。
从卡伊库马的嘴形来辨认——“你会死我的手下……”
突然，坎贝尔停住了脚步，竖耳倾听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卡伊库马有些不解坎贝尔的举动。
“下面——”坎贝尔表情深沉的指了指银色平台下，“有东西……”
卡伊库马张大了嘴，似乎被万魔死地不祥的气息所感染，隐隐约约有些恐慌。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响了，仿佛是教堂唱诗班的圣歌，清脆而又神圣的音符飘入了坎贝尔和卡伊库马的双耳。
“罪人倒下刀下，神圣的血洗去邪念，他们将被杀死，他们将被杀死……”
不是圣洁而光明的歌词，意外的诡异而血腥。
有什么东西……醒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