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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邵波的话似乎打中了古大力的死穴。他叹了口气,再次朝座椅躺下:“沈医生,你继续,我不插话了就是。”

我冲他微微一笑,心理医生那职业的笑容,在我思考自己专业问题时,总是很自然地呈现出来:“大力提出的爱情,确实可能是让田五军为之疯狂的原因,但又绝不是全部。因为人们在情感方面的需求再强烈,也只是社交需求下的一个子项,不管是友情、爱情抑或性亲密,都绝对盖不过人们对于安全的需求。而驱使田五军舍弃对安全的需求,用有点超乎我们想象的体力极限奔赴到海阳市的原因,更可能是——生理需求上的某一诉求。个人认为,他的这一诉求,应该不是吃喝这些最为简单的选项。”

我再次望向窗外:“性……他无论生理与心理,都极其迫切地需要,在目前尚处于海阳市的那位受害者身上,得到他对于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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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拉罕·马斯洛是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第三代心理学的开创者。作为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主要发起人和理论家,他那理想化比较明显的理论,又被人们诠释为美学在其中被杂糅的缘故。

人本主义心理学的核心认为:人们通过“自我实现”,进而满足多层次的需求系统,达到“高峰体验”,最终找回被技术排斥的人的价值,实现“完美人格”。

马斯洛将这些人们通过努力逐步实现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这些需求在不同时期体现出来的迫切程度也不会一样。它们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最后的这个自我实现还包括了对于审美的需求与认知的需求。

生理需求顾名思义,是人们对于空气、水、食物以及性的需求。这点在我们还是个婴儿时,就开始了索取的举动。

安全需求,体现在人身安全、生活稳定以及免遭痛苦、威胁或疾病这一方面。最简单的举例就是——尽管我们生活在五彩缤纷的钢筋森林中,各种吸引眼球的绚丽事物总是让我们渴望拥有,但归根结底,自己的那个简单的窝才是我们觉得最为舒适的场所。

友情、爱情、性亲密这些比较感性的元素组成了我们对于社交的需求。但这一需求必须建立在生理与安全两个需求得到满足之后,所谓的“温饱思淫欲”便是对于这一理论的诠释。

尊重需求既包括对成就与自我价值的个人感觉,也包括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与尊重。

而自我实现便可以理解成为马斯洛所理想化的最终的完美人格的形成。

实际上,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在这五个需求前一步步地朝上行进。生理与安全的需求是纯粹的、动物性的,在这两个需求没能得到满足前,其他需求不可能萌芽出来,更不用谈什么所谓的实现。

那么,作用到我们目前所看待的逃犯田五军身上,他当下最想得到的是生理与安全上的满足。而能够让他舍弃安全这第二层需求,冒着被捕甚至击毙的危险,赶到海阳市的缘由,只可能是最原始也最为强大的那一层需求驱动力——生理需求。

汽车很快就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后进入了虎丘镇。我们在虎丘镇找了个宾馆开了进去。这一路上也没聊太多,毕竟三个都是比较务实的人,某些尚不能被确认的怀疑,说多了似乎也没用,反而会扰乱身边伙伴相对独立的思维逻辑。况且,与田五军要好过的那个寡妇,现在就在虎丘镇的一家饭店做服务员,明天我们的第一站,便是去找她,并听她说说她所认识的田五军。

办入住的时间里,古大力站在破破烂烂的宾馆门口一本正经地举着自拍杆,给自己拍了张背景显示着“虎丘镇大”四个字的相片,后面的“酒店”两个字没有被他收入画面。邵波拿着房卡,手机里刷出了古大力发到朋友圈的这张照片,他笑着扭头说道:“大力哥,‘虎丘镇大’是啥意思啊?”

古大力讪笑:“主要是拍我自己,背景无所谓,再说随便一个人也都猜得到后面是‘酒店’两个字。”

话音刚落,古大力的电话就响了。一瞅居然是八戒。

古大力嘀咕了一句:“这家伙这么晚都没睡,一定又是在刷手机和网友聊天。”

邵波手快,给他按了接通键还开了免提。八戒的声音便放肆地传了出来:“大力哥,你咋跑到虎丘镇大澡堂去了啊?那里的88号技师按摩手法很好,推荐你去试试。”

古大力很气愤:“我是在虎丘镇大酒店。”

八戒也爽快:“啊?那就没事了。”

挂了。

邵波笑:“大力哥,反正咱单一个,要不我退一间房,你去虎丘镇大澡堂过夜吧?”

古大力瞪眼:“不去。”

我始终没吱声,跟在他俩身后。古大力一个人一个房间,我和邵波一起。房门合上,我径直开口问道:“邵波,你给我说实话,你为什么对田五军的案子了解这么多?”

邵波笑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就喜欢操心市局刑警队接的那些个破事。要不,沈医生你再给我来几次咨询,拿点药,将我这症状给治疗一下?”

“说实话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我追问着。

邵波似乎也意识到不可能一直对我瞒着掖着,他耸了耸肩:“沈非,你有没有胆量将田五军与岑晓两个人的世界给串联起来?”

我愣住了:“不太可能。”

“嗯!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之前在韩雪委托我开始调查岑晓后,我就很快捕捉到了这姑娘的一个小秘密。”邵波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她会不定期地、偷偷地前往海阳市监狱所处的地区,当天去,又当天回。没有人知道她去做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又是去见了什么样的人。”

“于是,你怀疑她去见了田五军?”我摇了摇头,“邵波,你这质疑就太有点站不住脚了。两个完全不搭的事情,怎么能这样牵强地扯到一起进行放大与质疑呢?”

“直觉吧……”邵波似乎也不想继续和我讨论这些,钻进了卫生间,并带上了门。

淋浴的淅淅沥沥声响起,我将灯调暗,走向窗边,将窗帘拉拢,只留出20厘米左右的缝隙。接着,我透过这条并不窄但也绝对不宽的缝隙,望向了远处连绵的山脉。虎丘镇是个小地方,旅游业也并没有按照预期的规划发展起来。这个时间段里的它,就像个完全沉睡下来的孩子,安静,并不着粉黛。

岑晓……田五军……

我摇了摇头,两个处在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就算真的有过某些交集,也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里,我又猛然想起了尚午那张刀削般的脸

……尚午……文戈……

之前乐瑾瑜尝试着让我关注他俩之间有可能的联系,但我始终抗拒将两者联系起来进行思考。我用对当下岑晓与田五军的看法,对待着尚午与文戈之间有可能的故事。

邵波的大胆让我开始质疑自己了——难道,我也应该和他一样,敢于怀疑一切,并放大任何可能性,以这种近乎于多疑的眼光面对这个世界吗?

我将窗帘又拉拢了一点,透过越发窄的缝隙窥探世界,越能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有点可笑的安全感。

我在继续思考,咀嚼着这几天因为见到邱凌而开始有的细微情绪与若干遐想。最终,我发现,自己自以为终于走出了文戈离去的阴霾,实际上压根就没有真正走出过。我和当日一样,还是会逃避,心理防御机制始终在运行着。归根结底,我还像个孩子一样,压根就不敢深挖文戈离去事件中的每一块碎片。

我的胆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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