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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联盟三十六区

 

看清世界般眼神中带着点茫然,而他面前的世界一份子正左右摇晃手里的隔绝箱,试图闻声辨别这只看不见的小动物品种。

郁了眼睁睁地看着萨尼亚暗红色的血液四溅,小动物卡在笼子不大的缝隙间,永远无法愈合地伤口散发出腐败的气味,被关押的八年里他早已对这气味习以为常。

他们就此沉默不语。

房间里唯二的哨兵和人类似乎都打定主意要等对方先开口,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郁了无疑战局较大优势,不提他原本就被诟病是个哑巴哨兵,在一个人坐牢八年后会不会说话都是个问题,因此人类的败北似乎成了定局。

“”郁了对萨尼亚的悲惨遭遇视若无睹,只在血溅到自己身上下意识抬手抹去,白塔研究表是精神体的构造物取决于主人的认知,其本质是精神力撬动真实世界的映射,因此实际上萨尼亚并没有真正血液,一切都是哨兵的认知模拟。

在他失去理智舔舐自己手指之前,郁了首先嗅到了自己认知中血液的气味,温暖且甜美都红色甘泉,从女孩洁白的颈侧潺潺流下,仿佛能将腹中的饥渴连同全部苦痛一起抚平,就此回归初原母体的体内。

不会再有任何磨难了,女孩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如同每次普通的分享日常。

只要你咬下去。

回过神来时,郁了口中已经品尝到铁锈的味道,眼前捂住他嘴的银发男人与女孩空洞的眼神割裂开来,两个不同的视界在哨兵脑中互相挤压,最后他看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刀,随即引颈受戮般闭上眼,顺从地等待多年之前就应当降临的裁决。

赛剁掉自己两根手指,趁松开手时迅速塞进哨兵嘴里,或许是因为业务不纯熟,郁了立马发出被喉咙被粗暴对待的干呕声。

永恒的不死者盯着掉在床单上的两根手指,不可置信地想自己有那么难吃吗。

“酒”哨兵的声音濒死幼猫般微不可闻,他拽住赛顺滑的银色长发,大有下一秒就吐到上面的架势。

不死者难得手忙脚乱地取来酒精,插上吸管递给郁了,哨兵跟饿极的小猫舔奶没什么两样地饮酒,赛用手掌蹭了蹭哨兵的脸颊,将几滴溅到的血液晕开,忽然有种养了什么醉汉吸血酒鬼当宠物的不妙错觉。

郁了吐出被咬得破烂的吸管,沙哑的声音嘶嘶作响,带着长时间没说话产生的古怪音调:“你的味道好恶心。”

赛拨弄两下哨兵的刘海,莫名心情愉悦,不死者彬彬有礼地回敬:“彼此彼此,你也一身酒臭。”

哨兵沉默半晌,将床单上的手指垃圾一样抖到地上。

赛用左手捡起其中一根,本该残缺的肢体此时恢复如初,银发的怪物捻着自己留有牙印的食指,哨兵发达的视角里两根手指连纹路都如出一辙,就好像程序的故障增生,这个人是扭曲规则的造物。

“怎么能浪费粮食呢,”赛掏出盒子将两根手指打包装好,“万一以后饿了还能当口粮呢。”

郁了又有点作呕,他咬着吸管猛吸一大口,含在嘴里用炭火灼烧血肉的痛楚压制恶心,赛乘机掏出手帕给他擦脸,这人难道是什么万能装备箱吗,小小的风衣到底哪来怎么多东西。

等擦干净脸后郁了指指身后的窗帘,他感觉自己长时间暴露在光下的眼睛又有流泪的迹象了,他还得留点力气和这个怪物周旋,实在抽不出精力再哭一场了。

尽管箱子里萨尼亚无时无刻不在哭泣。

怪物收起手帕,心领神会地去给他拉窗帘。

五区的学会分部建立在城市中央,这座称得上全联盟发电机的城市由无数矿场组成,与乡土气十足的六区相反,这里遍布脏污的沙石泥土,背着铁铲的工人成群结队地往外运输从地底挖走的珍惜能源金属,矗立在头顶的人造太阳替白雾之下的人类开辟昼夜。

这是来自旧世界的馈赠之一,无怪联盟派遣部队前仆后继地探索陷落区域。

赛缓慢地牵引缝有学会标志的窗帘合上,象征钢铁颜色的银色织物将人造太阳发出的光线一点点隔绝在外,方简走时带上了门,伴随着大片阴影铺展,悬挂在高空的“太阳”也一点点熄灭,白雾下幸存的部分世界与郁了所在的病房一起被黑暗笼罩,“夜晚”到来了。

赛轻松地在不可视物的房间行走,重新坐回柔软皮毛缝制的椅子,哨兵咽下嘴里酒精,黑暗中里最后一点绿光藏在他的眼里。

“啪。”永恒的不死者说。

病房外的世界亮起霓虹灯。

“不对,”郁了突然说,“时间不对。”

不死者一怔,伪造的表情终于从他脸上消失,五区霓虹灯的彩光在赛的银色长发上流转,哨兵第一次从男人身上嗅见气味,是他很熟悉的歉意的味道。

怪物回答他:“不,时间没有问题。”

“是我来晚了,祂收走了部分押金。”

赛拿出贴身放置的怀表打开,时间走动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楚,永恒的不死者将其递给第六轮受罚者:“我本该在八年前醒来。”

指针行走在被分成十等分的表盘上,过去这个时间里十七小队已经回到营地,女孩去医疗部借来药物挨个替他们处理伤口,打发掉每一个赖着不走的队员后小队队长走到自己的副队长身边,理直气壮地撸起袖子要郁了给她按摩,人类造物的余晖是跟她头发一样好看的暖色,躺在腿上的女孩几乎融化在夕阳里,柔软的精神触须抚平萨尼亚身上所有伤痕。

傍晚被取走了。

郁了意识到赛想要告诉他的真相,他又想喝酒了。

赛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般适时递上盒装酒精,这个怪物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好像你只要开口他就愿意将世界的任何秘密倾囊相授,却从来缄口不言背后的代价。

他还拥有什么呢,他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了,郁了头痛欲裂,全世界醉宿的人都不会比他更心碎。

“如果你需要道歉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说,”赛对将头抵在床上的哨兵冷眼旁观,依旧只有淡淡抱歉的味道,“我也能满足你的任何需求,你可以向我索取一切。”

“无论是权势、力量、数不胜数的财富珍宝,还是旧世界的科技和大陷落的真相,我都能支付给你。”不死者寡淡的声音就来自旧世界故事中的魔鬼,只要你献上灵魂就可以倒转世界,就连时间也敌不过魔鬼的法力。

“她”郁了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句话,“是谁杀死的。”

“你。”赛客观地说出事实,“祂让你吃了她,而你是我们的赌注。”

“时间”

“这是我们迟到的惩罚。”

郁了抬起头,冷汗浸湿了他的刘海,从额头滑落时像是又一滴眼泪,不死者发现自己有点喜欢看哨兵流泪,痛苦的灵魂干涸到挤不出一滴眼泪,却会在生理作用下起一场忧郁的大雨。

在雨里,他才能被看清。

“天空之上,还有更高的天空。”

“人类被收回了一切,所幸我们还有赌局,还有赢回一切的机会。”

赛又开始说些疯人的呓语,郁了卡住喉咙强忍呕吐,他想把自己翻过来再翻回去好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异质的存在注满他的身体,填不满地饥渴污染了哨兵的精神域,他有什么资格说赛是怪物,他自己不也顶着一副不伦不类的人皮。

郁了好烦,他一点都不在乎赛说的什么旅行赌局,一点都不想要珍宝力量,他简直恨透这个世界了。

“闭嘴。”他嘶嘶叫道,眼睛里是早就熄灭的滔天怒火残渣。

赛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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