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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山中

 

带涅涅做手术,梁淞去实习了。她已经和邓青芸打过招呼,希望邓青芸帮她转正,留在银行的技术部门。这本来就不难,她是昭大的本科生,又认真负责。而且青芸总是尽最大努力帮她,这件事十拿九稳。

至于曾经梦想过的硕士、博士,割舍不下的历史学,都只能往后排了。这一切加起来,都没有和谢澜在一起重要。而且这份工作t面、优渥,如果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这份工作能提供很多保障。

确实是没出息,但是有意义。

今天谢澜的那个问题,其实她听到了。她下定了决心,打算和妈妈打一通电话,就把那封早已拟好的放弃保研申请书发出去。

梁淞有一种奇异的踌躇满志:这是多么伟大的、为了ai情的牺牲。

谢澜回到家,打开电脑想要登微信,电脑却蓝屏了。也怪,她十分恼火,其实她现在并不急需电脑,但人的脾气上来,就只想做好手头的这一件事。

她找出给梁淞用过的那台旧笔记本电脑,光标搜索着微信的图标,经过一个桌面文件时停下来了。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犹豫再三还是点开。

里面的内容让有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放弃硕博连读申请书。内容很简单:本人梁淞,学号若g,身份证号若g,因个人原因,自愿放弃历史学院硕博连读资格。落款日期是梁淞住进来的第三天。

在自己还没有给出任何承诺的时候,她就已经像小狗一样,决定用自己的方式陪她了。

谢澜想起梁淞刚来的那天晚上,她哭着说“我不做你的学生了”,自己当时没有理解到她的深意。原来她是用这种方式,不做自己的学生的。

这是搭上她的前程。假以时日,梁淞一定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学者。

愤怒,还是愤怒,她甚至能感觉到眉头的筋都在突突直跳。正想给梁淞打电话,谢澜的手指却悬在了半空,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x:自己这样愤怒,可能是因为不想欠梁淞太多。是的,她气她那样早地ai上自己,那样无私地付出着。欠得越多,就越难偿还。谢澜最怕欠债。如果梁淞为自己搭上了一辈子的前程,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要陪她一辈子……

谢澜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感到寒意四起,原来她已经是这样的人了么?她享受着年轻人热烈的ai,享受着她甜蜜的x,发现她怀着一辈子的决心来的时候,却吓退了。

一辈子……

谢澜打电话的手放下了。

不知煎熬了多久,终于响起了敲门声,谢澜开门,是下班回家的梁淞。

谢澜的心痛苦得发酸发痒,她几乎想向梁淞大吼“你不要再ai我了”。

梁淞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你不舒服吗?”说着,去0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凉,要关掉空调吗?”

梁淞停住了,在桌边坐下来,她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原来,谢澜发现了。

“你知道啦?”梁淞莫名有点害怕,谢澜看起来并不开心。她还以为谢澜会很感动呢。

“这个还没发给学院吧?”谢澜问。

“发了。”梁淞撒谎,她想看看谢澜到底什么反应。

谢澜无奈地用手r0u着太yanx:“怎么说呢,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谢澜看到梁淞眼里的热烈像慢放一样一点点地消退。

“为什么?”梁淞冷冷地问。

“你没有必要为我牺牲这么多。”谢澜不敢看梁淞。

梁淞“腾”地站起来,抗声问:“什么叫没必要?!”

谢澜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觉得,”梁淞的身t都在抖,“我们的关系没必要认真对待?”

谢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是……有一些现实的考虑。”

梁淞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几个小时前她们还热烈地za,如今,谢澜居然跟她说“现实的考虑”。懂了,她看到了自己的前男友,想起她还有一条顺遂的路可以走,她可以嫁个条件优越的男人,可以过上世俗眼中平静幸福的日子。

谢澜或许软弱、自私,但她绝没这么想过。

梁淞可以问她的,但她没有勇气。她不敢去和那个男人b,她怕输。

谢澜不知道梁淞的联想,她只是愧疚于无法主动提出那个最优解:她离开昭大。这让她无法面对梁淞,她坐了下来,对梁淞的质问报以沉默。

沉默被解读成默认。梁淞气呼呼地走了,不敢摔门,轻轻把门带上。片刻又敲开门,谢澜问她怎么了,她有些尴尬地说:“包忘记带了。”这本来是个滑稽的场面,谢澜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梁淞重新背上那个大包,下楼的时候,她的步子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轻快。那包里曾经装着一个年轻人珍视的全部,要来与她分享。可是现在,她仿佛看到,梁淞捧着自己的一颗被退回的真心,蹒跚地离开这里。

梁墨英突然出现在宿舍楼下的时候,梁淞吓了一跳。她已经打电话说了自己放弃保研的事,梁墨英当时没什么反应,却连夜来了昭州。是自己让她失望了吧,梁淞想。

“小淞,妈得跟你聊聊。不是因为保研的事。”

梁淞这时才发现,妈妈看起来有些憔悴,衣服皱皱的,没有涂口红,蓬松的头发随意地挽起来,和她平时那副jg神抖擞的样子判若两人。再配上那副严峻的神情,出什么事了?

梁淞咬着嘴唇,等着母亲重新开口。

“你想不想出国待一阵子?”梁墨英问,盯着梁淞的眼睛。

出国,梁淞一下子想到,那就要离谢澜很远了。这曾是她最怕的事情,可现在呢?梁淞心里一酸,谢澜根本不在乎,她又何必在乎?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嗯。”梁淞蹲下来,状似无心地拨弄着一棵野草。

她这种连原因都不问就一口答应的反应让梁墨英很惊讶。

也许是感受到了梁墨英的惊讶,梁淞无jg打采地补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姥爷过世之前,发生了一些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出去避一避好一些。”梁墨英斟酌道。

“妈您不用说了,我走。您呢?”梁淞很快截断了梁墨英的话头。

“妈也走,你大姨和大姨夫先过去安顿,妈就跟你过去。其实我们大人,也不怕什么,就怕对你们孩子不利。”

梁淞不愿意卷进那个显赫家庭的无法见光的纠纷,但事情不会按照她的意愿发展。在别人眼里,她们就是她外公的至亲。哪怕断绝了关系,也不会改变什么。

“要不要跟谢老师说一声?”梁墨英沉y半晌,试探地问道。

“不用。”梁淞扬起脸来,有点愠怒地说,“人家就是我的选修课老师,说什么?”

梁墨英没再说什么,只是望着草坪对面的落日。太yan已经快要落下去了,只有紫se的云霞还在天边恋恋不舍,不少学生驻足拍摄这一幕,但拍完看看屏幕,无一不是摇头删除。

美好的东西,不会随随便便就重现的。

敲门声传来,谢澜打开门,看到家门外站着的是梁墨英的时候,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老师,真不好意思,这么贸然过来……”梁墨英歉意地望着谢澜。

谢澜反应过来,连忙把梁墨英往里让。在关门的一瞬间,虽然明知不可能,谢澜还是张望了一下,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什么也没有。

“谢老师,”梁墨英没有落座,“时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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