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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节

 

李观梁点头答应了。

好像这院子里只有他哥会骑自行车似的。

李跃青一撇视线,忽地看到水鹊手里还捏着一封信纸,好奇地问:“有人给你寄信了?你家里人?”

水鹊恍然抬起手来,才发觉自己把信也带出来了。

是傍晚回到知青院里,邮递员正好送过来的。

“嗯……”水鹊有些微苦恼的意味,“是我弟弟,他说自己调动到91集团军了,驻扎在湖城,放假了就过来看我。”

湖城是位于隔壁的地级市,算是菏府县所在的江省里,在省城之外的副中心城市。

过来菏府县有大客车,只是再转道谷莲塘,路途会麻烦一些。

李跃青诧异:“你还有弟弟?”

“嗯?”水鹊不明白他吃惊什么,又点头,“嗯。”

李跃青突然产生一种感觉,就像外边野狗嗅到了家养犬的气味。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21)

水鹊和李观梁来到凹口村的时候,还是大中午,村口有的人家一手端着碗饭,一手搬了竹凳,坐在门口吹风。

快要连着一个月没有下雨,今天从上午就开始吹风,天边有云翻滚,空气湿润润的。

以防万一,水鹊在自行车前面的篮子塞了件雨衣,是李观梁前几天跟着罗文武到县城开会的时候买的。

一件藕荷色的塑料雨衣,李观梁说这款雨衣只剩下这个颜色了,水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谢收下。

好在塑料雨衣比笨重的蓑衣要轻便许多,也可以叠起来塞进车前篮里。

凹口村的村干道路修得没有谷莲塘村子里的好,全是麻石沙、废弃石灰渣还有碎瓦片堆成的烂路,坑坑洼洼。

骑车不好骑,水鹊下了车,李观梁就推着自行车走。

到村中旁边有棵榕树的位置,三间蒲草盖顶的棚屋,柳枝篱笆夹起来的院落。

水鹊和李观梁说道:“这次来的是彤彤的家,你记得那个孩子吗?”

李观梁点头,他去接水鹊放学的次数多了,班上的孩子也认得好多个。

柳云彤,语文课代表,李观梁记得的,她上课经常回答问题,小黑板上记下来的正字最多。

水鹊轻声道:“不过她家里条件似乎不太好,而且之前听她说父母总是吵架。”

他们走到那家门口的时候,正巧听到棚屋里男人高亢的叫骂声,“读读读,就知道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子从外头回来,一进灶房吓一跳,饭也煮糊了,你们上学都学什么吃的!”

有个女人从灶房里走到中间的正屋,抱着一锅饭,“你自己在外面赌钱输了,骂她干什么?”

屋里头一直没有孩子的声音。

男人更加气愤,指着女人鼻子骂,“你是大赔钱货,当时收了我家多少彩礼,现在生个小赔钱货,我走血霉摊上你们娘俩,要不是你们,我早发达了!”

他喋喋不休地咒骂个不停。

屋里头突然传出压抑的悲泣声,女人声音低低:“走,彤彤,到外头吃饭,他爱吃不吃。”

女人牵着柳云彤走出来,见到院子里有两个生人,赶紧低头抹了抹眼泪。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小孩,看见水鹊,眼前一亮,跑上前去,“老师!”

女人在灶房里放了饭锅,匆匆端了两杯茶走出来,水鹊他们接过茶杯后,她又局促地用衣摆擦了擦手心的灰。

“是……彤彤的老师对吧?”

水鹊点头,“对。”

女人尴尬地笑笑,“刚刚让你们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水鹊和李观梁对视一眼,那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水鹊简单地和对方说了一下柳云彤在校的表现,女人边听边笑着点头,“嗯,是,噢,我们彤彤是好孩子嘛。”

水鹊又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希望等到明年孩子还可以跟着直上初一班。

女人道:“应该的,应该的,好不容易邻村有学校,路途那么近,说什么也要读书的。”

屋里头的男人又跛着脚走出来,叫嚷着:“读读读,读个鬼书,读得一年土,两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四年找男的嫁了离家乡,有什么用?!”

柳云彤看她爹出来了,躲到水鹊后面,还紧紧牵住水鹊的手。

女人皱着眉头反驳男人,“彤彤的学费一直都是我交,用不着你来说。”

“我看你们娘俩都是翅膀硬了是吧?”

男人说着,就要扯腰间的皮带。

李观梁沉默无言地挡在对方面前。

鹰目锋锐,冷声问:“说话不占理,你就要动手吗?”

他本来就是不怒自带三分威严的长相,此时横眉冷眼就显得凶神恶煞起来,身量又高大,和对面一把干柴似的男人两相对比,简直像是一堵墙。

柳云彤的父亲看了看他,终究欺软怕硬地收起皮带。

李观梁又反驳他刚才读书的观点,“你自己井底之蛙,大字不识,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屋里头午睡起来的老奶奶,一只眼睛白内障,另一只眼睛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形,指着李观梁,“你、你!你要打我儿子是吧?来人啊!打人了出人命了!”

她向四周围叫嚷着什么王法,什么独子。

柳云彤的母亲扶着额头叹气。

闹剧好一会儿才落幕,柳云彤和母亲把水鹊他们送到村口。

柳母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对水鹊道:“老师你就放心吧,我家孩子喜欢读书,肯定会继续读的,还麻烦老师过来家访见笑话了。”

“刚刚家里的情况你们也见到了。”柳母黯然伤神,“刚结婚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准备带彤彤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回去住,彤彤她外婆外公家在谷莲塘里,上学也方便些。”

水鹊安慰了她几句,两边人道别分开。

回去的路上,正正好下雨,不过是小雨,水鹊坐在后座上,披起藕荷色的雨衣,给李观梁头顶戴上斗笠。

李观梁骑车的时候,感叹了一句,“当母亲真是不容易。县城小学的学费很贵。”

对于村里人来说,一个学期四、五块,确实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了,柳母还供女儿在县城里上完了小学四年级。

雨势不大,水鹊就和李观梁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悠悠说着话。

水鹊有点儿好奇,“那十年前的学费也这么贵吗?”

他问的差不多是李跃青上小学的时候,毕竟那会儿要李观梁这个当哥哥的供弟弟读书。

李观梁道:“那时候两块六角多,一个学期。”

不过他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家里就剩两兄弟,不像柳家上面有老人要养,李观梁即便帮弟弟交了学费,吃饱还是不愁的。

水鹊抱着他腰,“那你们两兄弟关系一定很好。”

难怪剧情里,他骗了男主哥哥的感情,男主会那么生气呢。

李观梁迟疑了一下,“嗯。”

说多好也谈不上,毕竟是父母留下来的骨肉,他当哥哥的有这么一份责任,在弟弟成年之前供人吃穿读书,关心饱暖,一致对外。

要说多的,也就没有了,屋檐下淡如水的兄弟情,可能都是这模样。

………

等到李观梁把人送回知青院,雨势突然哗哗地下了起来。

闷雷一个接一个地滚向村庄,风吹得树弯腰,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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