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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水鹊手指比划着。

77号发现,这个世界的任务书很坏,但它的宿主很好,它的机械小球滚烫,恨不得立刻为了它可怜可爱的宿主,冲到山里去捉山鸡。

乌淳静静听着,目光始终放在水鹊身上。

水鹊本来就尴尬,错开他的视线。

只吃那么一点,难怪这么瘦。

乌淳站起来,背起刚刚挂到椅背上的猎弓,声音是闷的,“那只,送给你了,作为报酬。我能再打。”

77号提醒他两个软饭值计入了。

“真的吗?”水鹊眼前一亮,“不过你的手肘方才复位,最好休整两日。”

其实换做身体一般的普通人,就得用三角巾吊起来休整七日。

不过乌淳在复位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他的身体素质应当是远胜普通人的。

乌淳大致活动了一下之前的患处,手臂肌肉将粗麻衣绷出起伏轮廓来。

他向水鹊证明了活动如常,不咸不淡地说道:“无碍。”

背着猎弓又上山去了。

他走了没多久,水鹊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数主屋边的细刚竹。

一个农家妇人笑意吟吟地上门来,给水鹊送了三个土鸡蛋。

原来她是虎子的母亲,村里人叫她刘大娘子。

她说虎子今日一瞧,腮帮子果然消下去不少,问水鹊能不能再要一片仙人掌。

齐朝槿院落里的仙人掌种的本就没有别的用途,帮衬邻里,水鹊拿小刀给她切了两个头部带回去,一片用来敷患处,另一片还能种起来。

他推拒了几下刘大娘子送来的是三个土鸡蛋,但盛情难却,还是收下了,和雉鸡一起放到灶房里去。

刘大娘子忽然临走时打听了他和齐朝槿的关系,水鹊用之前和乌淳说的原原本本又复述给她听。

刘大娘子却笑眯眯地说:“好好好,你们两个俊后生,要好好过日子啊,齐二功名在身,守孝完了还要考科举的,郎君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功名好像不通过远方表兄弟的关系传播吧?

水鹊一脸迷茫。

刘大娘子祖籍不是本地的,还要更往南方一些,她们那远方表亲结亲的有许多,结亲前为掩人耳目,感情好都以这层远得不能再生疏的亲缘关系为托辞。

她以为这两人也是这样的关系。

她一回去,青河村才多少人家,浣衣的功夫整个村都传开了。

……

齐朝槿从长州县里回来。

他的画艺与书法相差无几,在日市开之前画了三十把团扇,多是些山水、花鸟、蟠桃的图样,贵一些的黑漆嵌螺钿柄团扇,一柄能卖八十文,便宜些的竹节纹边团扇,也能卖四十文,均下来一柄六十文,日市开市没多久,兜售一空。

他的一个书院同窗恰好是这家铺子的常客,一看街上新鲜团扇就知道是齐朝槿的手笔,还好奇地问他是不是近来缺钱了。

齐朝槿不卑不亢地颔首。

三十柄团扇,铺子的老板匀下来按每柄十五文的书画费给他算,今日这样下来,就赚得了四百五十文钱。

铺子老板另外送了他一柄竹节纹边团扇。

用日结的薪俸到隔壁杂货行买了个竹夫人。

竹夫人,又有人唤之竹奴、竹夹膝,是前朝京城流出来的枕具,长约一米,竹篾编成圆筒状,中通镂空,夜里竹帘半卷,风吹进卧室里,竹夫人有聚风之效,消暑正合适。

行里有价格不一的竹夫人,用苦竹编的粗糙些的只需五十文。

齐朝槿都不必多想一刻,水鹊靠着这样的竹夹膝睡,第二日必然硌得浑身红印子。

他挑了水竹编得韧软细腻的款式,价格却要翻上四倍。

铺子的伙计生怕他不买,把水竹夹膝夸得天花乱坠,齐朝槿付了铜钱后,那伙计立刻喜笑颜开。

齐朝槿疑心自己是给他坐地起价了。

蹙着眉从杂货行离开。

又在街尾的糖水摊上提了碗冰雪冷元子。

青河村同他打招呼的村民见了他揶揄地笑,齐朝槿不明所以。

仔细一听人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在院子里藏了个玉面小郎君,抱了这么好的竹夹膝归家,说不定是留来作聘礼的。

时下确实有以竹夫人放入聘礼之列一同下聘的风尚。

大融朝虽然忌丧期内嫁娶科举,但并不禁止守孝子女在丧期内谈论儿女私情,守孝结束没多久大办红事的也有之,更是被时人赞誉为冲白红事。

关键在于作为流言的主人公,齐朝槿并未思虑过这样的事。

他分明……是以原本说法中的表哥自居的,没什么非同寻常的心思。

水鹊见他回来时面色不自然,还以为他热坏了。

接过那碗冰雪冷元子的时候,他还问:“齐郎不吃吗?”

齐朝槿避开那双水灵圆钝的眼睛,“……我不喜甜食。”

他放了东西,到灶房里去。

“这鸡蛋和雉鸡……?”他唤院子里的水鹊。

水鹊和他解释:“鸡蛋是刘大娘子送来的,雉鸡是乌淳送的。”

齐朝槿眼眸微眯。

他知道乌淳,是偶然听村里人茶余饭后谈论的,青河村那么点地方,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翻来覆去讲几轮。

说是村尾山脚下一个老鳏夫收养的,当初从河里漂下来,一身疤痕血淋淋,收养那会儿都十岁有余了,还不知姓谁名甚、来自何方。

老鳏夫请了县里的老爷给取名的乌淳,又让道士给乌淳驱驱邪,花了许多铜钱,当时村里人都说不值当。

好在乌淳知恩图报,学了打猎的本事日日上山都能带些山货下来,体贴家用。

鳏夫年事已高,没几年就去世了,留了间茅草屋和一身的打猎装具给这个养子。

乌淳平素不与村里人来往,草屋也离得远,风里来雨里去地窜山林,村民说他和野人相差无几。

齐朝槿问:“他怎么送你一只雉鸡?他今日来过了?”

难怪他看院外的石头草茎有些泥印子。

水鹊边嚼小团子,边道:“他手肘脱位了,来找我帮忙,我帮他按了回去,说是谢礼。”

“嗯。”

齐朝槿不再多疑。

他回来得晚,这个时辰已经不适合烧开水杀鸡了,最好还是明早宰杀,这样能吃两餐,不至于放一晚上就不新鲜。

傍晚齐朝槿做了香椿芽炒鸡蛋,用的就是刘大娘子送来的土鸡蛋。

水鹊还记得自己要给男主嘘寒问暖。

在木桌上给齐朝槿夹鸡蛋,“齐郎辛苦了,我不吃没关系,你要多吃一些。”

齐朝槿今日没像前两日那般冷清着脸,见水鹊给他夹了鸡蛋又听了这些体己话后,他的面色更加怪异。

他是没那样的心思,保不准水鹊不是同样看待他的呢?

否则为何当初坝子桥熙熙攘攘,水鹊独独要跟着他?

齐朝槿摇头,不作多想,“我不吃,你吃吧。”

刚刚他嘘寒问暖一番,似乎是刷动的男主的好感,剧情进度涨了一小截。

水鹊美滋滋地又把他碗里的鸡蛋夹回来。

有那么一点点蔫坏地和77号说:【唉,我就知道男主不吃的,他昨天的炒肉全让我吃了,肯定是守孝不愿意沾荤腥。】

水鹊埋头吃:【不要浪费粮食,我帮他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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