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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山雨来

 

她对此毫无头绪,澄流却是知道的,那是道护身符,是混了赵清絃的血才能有如此的金芒,这咒法极强,施放在身上便是连蛊虫也能防住。

澄流脸色凝重,质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

小厮跪在一侧求饶,望名侯反手赏了小厮一掌,瞪眼吼道:“下去领罚!”

沐攸宁听得皱了眉头,他这话似在责骂小厮做事不利索,可细品一下,又像是默认了是他指使人在茶水做手脚。

她眼尖,刚落座就看出茶里有根发丝粗幼的东西飘浮,状若无色,又仅有半个指甲盖的长度,实在难以被发现。幸而她记挂着澄流的话,留了心眼儿,顺势震碎了杯子才没着招。

澄流看了沐攸宁一眼,若在赵清絃没醒之前把话捅破,他实在没信心能处理好一切,但这事又关系到沐攸宁的安危,替她做主把事抹去也是万万不可的。

沐攸宁嗤笑出声,望向澄流,意味深长地道:“这侯府风水不好,连半点酒都没喝上就要用来敬给一方土地神,难怪小道长总不让我乱走。”

澄流微讶,她并非会选择忍气吞声的人,他静观其变,甚至处处被动,仅是怕坏了赵清絃的谋算。可她分明对他们的过去、与国师的过节等一概不知,甚至他也不确定沐攸宁有无看穿赵清絃的身份,然而,她就像什么都知道似的,选择和他蛰伏,不为出一口气而撕破平静的局面。

他似乎能理解赵清絃为何会凭一面之缘就对她这般着迷。

“你与道长似乎关系匪浅。”

众人寻声望去,董倬行立定在门外,未入厅堂已先开口。他本欲在外面等张则彦一同落座,没想到竟演了一场闹剧,望名侯的小动作早被他看在眼里。

“董、董少侠!”望名侯见到董倬行,竟激动地招回小厮,吩咐他重新挪好位置,语气恭敬:“快快请坐,别累着了!”

董倬行颌首,望名侯就坐在主席,方才的茶水也有洒到他衣服上,而他却是置若罔闻,视线在沐攸宁和董倬行身上来回扫视。

“金光咒化成的护身符,并非谁都有能力施展,也并非谁都愿耗费这等精气去施加于别人身上。”

沐攸宁瞇了瞇眼:“董师兄会的真多。”

“不过……侯爷府上竟有能触动金光咒的东西,看来我是得替侯爷寻些护卫了。”

望名侯听了他的话,忽然神色大变,嚷道:“这是为救彦儿求来的方子,本侯爱子心切才挺而走险,董少侠切勿误会!”

“人无廉耻,百事可为。”董倬行淡笑道:“但愿侯爷担得起所说的话。”

望名侯垂眸喏喏:“受教。”

董倬行哼笑一声,语气严厉:“侯爷未曾踏足江湖,想来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江湖确实很大,却也很小,有些您看上眼的,或早已落入别人网内。”

未待望名侯反应,便见张则彦带着一身酒气来到厅堂,他走路摇摇晃晃,大半个人靠在张炎身上,侯府的人似是习以为常,彷佛这几日看到那温文尔雅的世子才是错觉。

沐攸宁和澄流两相对望,颇有些心照不宣,取了擦手布拭去身上的水渍后便又坐回位置,她虽仍不清楚这侯府上下缘何这般怪异,心里却是有点想法。

眼看只欠赵清絃,望名侯也不再等了,众人起筷,席间竟生出几分和谐的景象,望名侯见张则彦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对赵清絃的不满便又添一层,心底暗骂他不识抬举,竟敢敷衍了事。

望名侯抿了口茶,很快就平伏心情,想起暝烟记已然到手,沐攸宁又是至阴命格,虽此次失手,倘若他能再寻得机会种蛊成功,定可将沐攸宁囚在身边,何愁威胁不了赵清絃帮他呢?

沐攸宁用肩膊轻轻撞了董倬行一下,压着声线道:“董师兄不是允诺送我琉璃灯吗?那日先抛下我就走了,可真让人伤心……”

董倬行不习惯在人前和谁亲近,更莫说是个女子。

席间原不算热闹,只是因为他的到来,望名侯唤了好些舞姬来劝酒助兴,觥筹交错之下,回忆猛地涌上,害得他愣是空着肚子灌了几坛大漠特有的“烧云酿”,眼前一片朦胧,就连沐攸宁那张靠得极近的脸,也显得份外娇俏。

沐攸宁见他愣神,那双炯炯如星的桃花眸便再又掺了些笑意,几乎是用气音地附在他耳边道:“董哥哥怎么不来哄哄我呀?”

少女的嗓音软糯,犹如一记催化剂,使董倬行一时间竟分了神,望着映在酒中那抹艳红,尚没来得及去想是否圈套就已经放低姿态,小声地回道:“今夜可以。”

沐攸宁噗嗤地笑了出来,手按在董倬行大腿,往腿根抚去,堪堪停在那叫人心痒的位置,若是再移上一寸,恐怕就会适得其反,使他恼怒不已。

类似的挑逗沐攸宁可谓拿捏得极妙,她两手定住未动,既给了他足够的刺激,也留下了足够的遐想。她当即辅上魅音,声音再软了几分,娇嗔一声,道:“哎,董师兄怎么这般固执呀?在房里又没人看见,管他是白天或是夜里呢?”

“不过……”她稍一顿,在他腰侧戳了一记,再道:“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去董师兄房里看、花、灯。”

沐攸宁向他抛了个媚眼,瞬间敛起神色,徐徐站起来向望名侯作揖:“侯爷的待客之道确是不错,这夜我饮得尽兴,回头自会地将席间趣事转告我家小道长——”

“巨细靡遗地。”

她边往外走边道回头看了澄流一眼,只见他神态僵硬地紧随她身后,差点就要同手同脚把自己绊倒,逗得她笑出声来,刻意端起的那张严肃嘴脸瞬息又泛起笑意。

这张笑颜落在望名侯眼中,难免有点讥笑的意味,他羞愤地把酒菜扫落地上,堂内香气诱人,泠泠琴音犹在弹奏,却再也不能拼凑出一丝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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