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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mommy”

 

跟马捷几乎是近十年未见了,纪荣人情缘单薄,更喜欢直白的利益关系,朋友并不多。故这次两人见面,少不了要叙旧。

晚餐餐厅是广慧负责定的,作为他的私人秘书也在席间,就坐在陆恩慈对面。

陆恩慈隔着身边的纪荣,偷偷观察马捷报。

不是很严肃的气氛,叫马捷报的男人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陆恩慈看外表很难接受他与纪荣年纪差不多,对彼此称谓的判断有些混乱。

“我……我该叫您……”

陆恩慈望着马捷报的眼睛,并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注视令对方坐立难安。

马捷报避开少女茫然、好奇又拘谨的目光,看着纪荣开口:“你家里又有孩子了。”

陆恩慈眼中,纪荣在好友面前很放松,男人闻言感叹,似乎只是作为长辈谈及她:

“卫国也长大了。……有孩子在,总觉得热闹一些。”

说着,纪荣摸了摸陆恩慈的头发,微微低头问她:“怎么了?”

恩慈摇头,下意识要去攥他衣袖,手刚伸出去,立刻反应过来,收回手。

马捷报见状,露出一点点不忍心的表情。

“小孩,那会儿卫国在家里说了。手稿在这儿,你拿去用吧。”

他向纪荣要来那只对方今日一直随身的手提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个文件袋递给恩慈。

陆恩慈心里有些抗拒这份手稿,胡乱暼了眼便接过来,放进包包。

从见到纪荣开始,她就有些状态不对。此刻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妻子啊情人啊的事情,偏偏还在外面,不好立刻问正主是怎么回事。

恩慈扭过头,见纪荣眉眼舒展,体态放松,在广慧熟稔活络的气氛里轻声聊天,待恩慈的态度很关切,但没有任何旖旎亲密的暗示。

“原来你认识纪叔?那会儿怎么不说?”马卫国问她,两人浅浅碰了碰杯。

陆恩慈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巴巴坐在纪荣身边,憋着气一口闷了,回答他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真是他孩子。”

身侧男人微顿,陆恩慈察觉纪荣投来的目光,垂着头默默喝碗里的糯米圆子。

她听到广慧坐在对面,声音柔和得如同流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替广慧挡过酒吗?

如果不是oc与作者兼梦女这层关系,陆恩慈想,她要怎么接触到纪荣呢?

她不像广慧,上进、抗压能力强。她忍不了就想躲,躲不过就想跑。

她甚至喝不过广慧,明明她们年龄应该差不多的……陆恩慈在死前,也是二十九岁。可此刻,广慧脸色如常,她却感觉自己脸颊已经隐隐发烫,人也有点晕晕的。

回到十九岁,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好像在逐渐被时间抹去,她越来越好动,越来越像十九岁时那样,把恋爱当作生活的重心。

除了爱好与审美,很多地方都在向着十九岁的陆恩慈回归。小说里写的,成年人回到少男少女时期叱咤风云,在陆恩慈这里,也不过是于人际与学业稍有进益而已。

学无止境,学海无涯,人总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那不是短短二十九年人生就够的,也断不止于十九岁所能展望的尽头。

学业生活两不顺,陆恩慈自觉无能,眼眶发酸,想出去醒酒缓解情绪,放在桌下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

“你的报告书可以让纪叔帮你看看啊?一定事半功倍。”

同一时间,马卫国继续跟她说话。

陆恩慈不晓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她的脸从喝第一口红酒开始就是红的,有变化也看不出。

桌下,纪荣在缓缓揉她的掌心,像是耐心的安抚。

他的手很干燥,微凉,裹着她的手背,让人很舒服。婚戒存在感不小,在男人摩挲她手背的过程里,时不时会蹭到小指骨节。

“……”

恩慈回头看他,纪荣抿了口红酒,微微颔首,正在听马捷报和广慧说话。

他眉目有种从容沉实的英俊,含笑时显得脾气非常好,五官的高智感强化了自身原有的内涵,使得男人气质温厚,毫无上年纪后人那股不可避免的油滑气。

他笑着说:“是,下午航班落地时,马捷正好不忙,所以能见一面。上次见……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

陆恩慈试探性地抽手,却被纪荣不着痕迹握得更紧。

他像是很专心跟朋友聊天,并不探究身侧的孩子在做什么,极稳重地维持着自己长辈的身份。

老登……流氓!

恩慈有点气恼地转开脸,欲起身出去。

“小姑娘干什么去?”

恩慈答马卫国:“去洗手间。”

“不用包厢里的吗?”

她摇头:“哎,马老师,我喝多啦,出去吹吹风。”

说着,陆恩慈起身,牵住她的那只手,也终于在她彻底站起来之际,轻轻松开了。

陆恩慈知道纪荣会跟过来,甚至猜得到他用什么托词。

——“小孩子又闹脾气”、“看看孩子”,无非这种?

他们都知道两人并没有建立任何亲缘上的情感,可偏偏好笑的就是,必须靠这层亲缘的皮欲盖弥彰,他们才能顺理成章、若无其事地靠近。

“出来一会儿了,还在补妆吗?”纪荣在她身侧后方门口站定。

陆恩慈把唇面上的裸色唇釉补满,低头将粉色的透明管装进包里,对着镜子理刘海的弧度。

“我还没结束,”她问:“您怎么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

纪荣侧头看了下门标,下一刻直接走进来。他来到恩慈身后,扶住她的肩膀。

“到车里等我。”

男人俯身从她手里拿过包包,把车钥放到她手心,低声道:“我很快就过来。”

暂时没人过来。陆恩慈不肯听话,说自己不想去。

纪荣轻轻叹了口气。

公共场合他从不对她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刚才桌下的安抚,较之平时已经算是出格。

“听话,”他轻轻揉了揉恩慈的脑袋,突然靠近,低声问她:“好不好,oy?”

很突然的称谓,但诡异地顺耳,从此刻高大内敛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竟似乎与“sweetie”“honey”这样的调情词并无区别。

陆恩慈脑中方才所有的纠结,都被此刻纪荣这句“oy”击碎了。

她可以在他拒绝自己亲近时自称妈妈,厚脸皮强行贴贴;可此刻,陆恩慈觉得自己已经缩成一颗小小的锡心。

廉价又珍贵无比。最重要的,是付出精力创造打磨的人,承认了这颗心的意义与价值。

纪荣在那瞬间其实没有想太多。把所有事情与情绪分出优先级,他更希望陆恩慈不要为不存在的事伤心。

很多事他暂时未想好告知她的时机,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看陆恩慈为他难过。

他们已经有很多值得难过的事了。

真的叫出口倒很平静,大概是为了哄她,并未太在意词源自身的所指。

叁十二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叫出口的称谓,在六十岁却这么稀松平常地叫了。纪荣回忆了一下,确定从未见过陆恩慈的脸烫成那样。一瞬间从脖颈红到耳尖,女孩子脸上露出尴尬、难为情的羞怯表情,令他甚至想好心替她吹一吹。

“还好吗?”

纪荣退后,再次保持刚才的社交距离,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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