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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苏大侠之剑

 

他真的很想跪下来哀求,如果下跪和哀求有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自己竟然还活着。

苏椒绛将胳膊挡在眼前,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句话。

他躺在床榻上,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处在间简陋的木屋里,半掩的门板和木窗挡不住天色正好,阳光毫无遮掩地照在身上,刺得苏椒绛几乎睁不开眼。

山谷少有人烟,故而林间鸟鸣与落叶簌簌声得以随着溪水从远方清晰传来,苏椒绛从床榻起身,并未在身上裹满的纱布与药草味,摇摇晃晃地走出木屋,没两步便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少年被长势旺盛的绿草淹没,不知名的小花缠在他杂乱的黑发间。

如果一个人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苏椒绛脑袋空空地打着哈切,他翘起腿躺在草地上打瞌睡,看上去对自己的失忆没有一点思虑,在床上睡了不知道多久的身体酸痛僵硬,后背腹部多处皮肤泛着伤口初愈的痒意,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拔着地上的草,塞进嘴里叼着咀嚼。

清新的苦味顿时冲得他眉头拧在一起,苏椒绛龇牙咧嘴地呸出来,觉得腹中着实空空。

他拍拍屁股爬起来,走到清澈见底的溪流边,蹲在地上看水里摇着尾巴的鱼,春谷清溪,是鱼正肥美的时节,他看着在溪中嬉戏的胖鱼们口齿生津,想着若是有鲈鱼可吃就好,虽然此刻还尚未到其最肥美的时候,但属次盛季,江南好些的渔夫捕起肥鲈也不输十月。

苏椒绛思索,难不成自己是个江南渔夫?

他托腮端详水里倒映出来的俊俏少年,束起发冠气度不输京城豪族,摇摇头,哪有这么好看的渔夫,算了,荒郊野岭的就别想鲈鱼了,这种野生鱼也别有风味,想办法安抚五脏六腑才是正事。

正巧一只笨头笨脑的呆鱼翻着肚皮漂到苏椒绛跟前,无神的鱼眼跟少年对视,苏椒绛疑心这是条死鱼,连戳它几下,也未见这呆鱼有半点反应,只悄悄吐了几个泡泡。

他好笑,伸手捞这条装死鱼,冰凉滑腻的鳞片贴在少年掌中,苏椒绛动作似乎很慢,甚至连溪水都未扰乱半分,这呆鱼却在刹那间跃出溪外,它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在空气中不明所以地张着嘴。

“你别真是条死鱼不成啊。”苏椒绛说。

他话音刚落,这鱼才反应过来要剧烈挣扎,比在水里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上去鲜美多了。

两岸山壁高耸绵延,开阔的谷底除溪流外便只见木屋孤立,苏椒绛捧着鱼起身,无意间瞥过水面倒影。

一双沉静如墨的眼眸不知何时起就凝视着他,却又于下一刻零碎在游鱼摆尾中。

怎么想此处也不会突然出现活人,更别提苏椒绛还半点异样也未察觉。

“谁?”他下意识问,虚弱的双腿不听使唤地打滑,刹那间少年向前栽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接近水面,水里另一人朝他伸手,像是要拽他上岸。

苏椒绛不辨此人敌友,便反手将装死鱼朝他掷去,喊道:“接着我的鱼!”

秦驳伸向少年衣领的手一顿,无奈地抓住直冲冲朝他脸上袭来的暗器鱼,看着自己不知死活的病人一头栽进初春冰冷的溪水里。

他叹口气,说的也话不怎么好听:“不想染上风寒发热就赶紧爬起来。”

苏椒绛衣衫尽湿,撑着泥沙坐在仅没过小臂的水里,被冰得直哆嗦,他从屁股下摸出条被砸晕的鱼,再次甩向秦驳。

秦驳微微偏头,擦着鱼身恰好避过,若有眼力毒辣之人在此,就会发现竟然没有一滴水撒在他身上,青年拎着条鱼站在岸边,一只竹条编成的篮子挂在他手腕上。

“如果少侠是在等我拉你起来的话,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秦驳嘴角噙起笑,好像刚才那点愠怒只是错觉,他任由苏椒绛打量,“如少侠所见,在下身有残疾,恕不能给少侠搭手。”

哪怕对此人莫名有些厌恶的苏椒绛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样貌样貌出众,眉梢上挑间竟能同时带上少年意气和轻佻怠倦,山谷聚来阵阵林风撩起青年衣袍,这样矛盾的气质下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脊梁是那样笔挺,如竹如松,就好像左肩那节空荡的袖管下盈满艰忍而非残缺。

“你认识我。”苏椒绛忽然道。

“如果说隐居深山钻研医术,好心将坠落悬崖的濒死之人捡回家,劳心废神将人医好后被怀疑不轨就算认识的话,那我确实与你相熟,这位少侠。”

秦驳突兀地收了笑,冷冷道:“你要是觉得我碍了你去死的话,不如就继续泡在水里等着一会儿毒伤复发暴毙,全当是我多管闲事将你捞起来。”

苏椒绛苦笑,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此人已经变了三次脸,这俊大夫跟医者仁心简直沾不上半点边,倒不如说是喜怒无常。

“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没说对这番说辞信了几分,又问,“那你又为何喊我少侠,如此笃定我是江湖中人,就不许我是个小小渔夫?”

“身负内力遭人追杀的渔夫?”秦驳听他胡扯,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在苏椒绛跟前,朝他伸出手。

“武功再高也要吃饭,”苏椒绛道,再度摸出条鱼放在秦驳手中,“你不怕我仇人找来报复?”

“什么仇家会在给人下了前尘散,将其武功废了大半扔下悬崖后还追着不放?”秦驳反手将鱼拍回他脸上,重新挂回笑脸,看上去着实欠揍,对着天底下最倒霉的人时,人们才会平白笑脸以对,想着要显出刺人的包容来。

半息之间苏椒绛被人一把捞起,除了水面隐晦的两条涟漪外,没留下半点痕迹,他甚至连秦驳的动作都没看清,就已经在回木屋半路上了。

隐居于此的大夫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这样诡谲的手法,就算如今失去了所有记忆,苏椒绛也该知道身有残疾却神色动作与常人无异的人,往往不可小觑,因为这些人要么境界高到不在乎躯体缺损,要么心性坚毅,就他看来,这人大概两点兼有。

一路如落水狗般被秦驳拎回木屋,倒也不是苏椒绛喜欢呆在水里受冻,只是手脚乏力无法起身,才装样子与人试探虚实,被没了耐心的大夫拍晕带走,扒了衣服翻出棉被来裹上。

秦驳再次伸手,搭在苏椒绛老实伸过来的手腕上把脉。

“关于自己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秦驳问。

苏椒绛打了个喷嚏,苍白的脸上泛起潮红,他说:“我乃京城王家小公子,上有兄长在朝廷当官,从小不学无术捉鸡逗狗惯了,只要不犯大事父母索性也由我,前段时间安排我娶了门当户对的高氏女,此女与我素来彼此看不上眼,说定婚后我纳我的美妾她养她的情郎,只在外人面前作恩爱和睦状,其余时候井水不犯河水。”

秦驳见他说得振振有词,饶有趣味地配合问道:“然后呢?”

苏椒绛摇头,叹气道:“谁知道这女人看着大家闺秀,私底下不知道会了多少情郎,有一人是江湖高手,听说还是干杀人买命勾当的,谁知道她怎么哄得这种人情根深种,忍下不知道多少顶绿帽。”

秦驳好奇道:“这跟你重伤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他因高氏女嫁为人妻,嫉妒成狂取你性命?”

“那倒也不是,”苏椒绛沉默了一会才接着道,“他只是正好接了别人的单子,而我只是正好见过他,在我名义上妻子的房间里。”

秦驳跟着沉默,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佩服苏椒绛能扯这么狗血,半响后他才道:“既不是他因为想独占高氏女而杀你,那又是谁与你有仇要买凶杀人。”

苏椒绛眼底闪过悲痛,艰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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