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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当然不是了。顾千筠望得很远,眼中有憧憬和怀念:那里有草坪,有宽阔的庭院,虽然房子古旧,但我很喜欢。

因为每天都喝牛奶,时安长高不少,已经到顾千筠肩膀了,她稍稍偏头,靠在顾千筠肩上:顾姨说的这么好,那我也要去看看。

顾千筠轻笑:明天我们就去。

时安想,如果她有一部相机,一定要记录下这一刻,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或者在什么都消逝的时候,她依然可以看见顾千筠的笑脸。

晚上十点。

在顾家,顾明琪和老爷子在下棋,其余几个兄弟在一边看,女人们打麻将打累了,便围在一起唠家常。

顾千燃话多,大部分话题都是她引出来的,她边剥橘子边说:姐,我前阵子才知道,时安的班主任竟然是苏然?

嗯。顾千筠摸了摸时安的头,也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我一开始跟你一样,也没想到。

顾千燃很精明:你们讲和了?

顾千筠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电话铃声打断,她看着来电显示,犹豫着,没接。

这时,顾千燃给了她一个眼神,问:怎么不接?

顾千筠不咸不淡地说:是湄溪的,她早上打过来一个,我当时忙,就没接,忘记回了。

当第二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顾千筠按下接听键,她开口说:怎么了,湄溪?

过了几秒。

橘子掉到地上。

时安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因为她第一次看见,顾千筠眼角滑出泪水,她担心地叫了两声:顾姨,顾姨。

没应。

顾千筠变得不像顾千筠。

她脸色煞白,眼睛里有惊恐,刚站起身,又踉跄着坐回去,一直在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顾千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过去扶她:姐,发生什么了,你说话啊!

泪水重新涨出来,顾千筠抱住顾千燃,嘴唇哆嗦着:湄溪割腕了,人已经走了,血,全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她要顾千筠平安。

顾千燃绷着脸,不确定地反问道:姐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时安待得远远的,她看着顾千筠的恍惚、慌乱和恐惧,却只能冷漠地看着。

说什么,都驱赶不走顾千筠的眼泪,可明知无用,她依然细声细语地喊了一声顾姨。

小声,所以彻彻底底被忽视。

顾千筠睁着眼,很木讷:我为什么要不接电话。多等了几秒后,她又自责地呢喃:如果我接电话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什么都停滞了。

除了顾千筠颤栗的双唇,亲吻着无色的尘灰:是我把她害死的。

虚无缥缈的一切都是血色。

顾千筠正在经历最恐怖的噩梦,她用疲软的双腿,支撑着自己一步又一步往门口走。

身体好像随时都要砸向地上。

时安很害怕,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几步,从背后抱住顾千筠:顾姨,别怕。

连背脊都刻着脆弱。

顾千筠颤抖地转身,悲伤的、泛滥的泪水漫在她漂亮的眼里,可她还是认真地去抱时安:安安,你怎么也哭了,别哭,我没事。

时安在顾千筠怀里点头,而后,无声地松开手,去沙发上坐好,她知道,顾千筠要走了。

低头,地上有一个橘子。

粘着脏东西。

时安盯得眼发麻,她不知道她在哪,一晃神,她便在凉爽的秋天。

爸爸,我想爷爷了。

正好爷爷也想你,那我和妈妈去把爷爷接过来,好不好?

时安记得,那晚下了很多雨,她趁时大川不注意,见到了爷爷,也见到了爸爸妈妈。

只是,他们都冰凉。

捡起橘子,时安把它握在手里,她听见顾千燃说:我陪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她又听见顾千筠说:千燃,我以为湄溪是装病,才彻底跟她断了联系,如果我早知道她是真的生病,她是不是就不会

时安在心里往下念着:死了。

橘子被她捏碎,淌着汁,是橙色,又像红色,她嚼着记忆。

倘若她不嚷嚷着要见爷爷,那他们就不会死,她也不用搬进顾姨家里,沈湄溪就不会和顾姨闹得不愉快,她也不会死。

时安浑身发沉,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她心里飘:他们都是无辜的,是你把他们害死的,你就是个祸害。

可惜顾千筠已经自顾不暇。

她能做的,也只有在出门前,嘱咐说:安安,等我回来。

时安凉着眼:好。

说完,她脸朝向下,看黑色的裤子上染着橘子汁,不去看任何人,也不想再与任何人攀关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会让别人变得不幸。

用力看,是黑暗茫茫。

夜里。

时安梦到了很多人,有爷爷,爸爸妈妈,还有跟她说我是真的生病了的沈湄溪。

猛地睁开眼,时安在如此催泪的情境下,竟留不出眼泪,也没打算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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