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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来·二十二(达达利亚) p o18a ac om

 

“我是笨蛋,我想,”她贴到他耳边,“听话,不想一起被烧死就照我说的做。”

达达利亚红着一张脸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开口提出了最后的妥协:“就不能换个地方…?”

在这里他实在没有那种心情,即便知道是假的,但心里还是会很膈应。

“不行,就要在这里…把一切都交给我……”

荧在心中暗暗偷笑了几声,这傻小子还当真以为她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乖乖等我,不管一会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再次找到你的。”

自从她开始亲吻他后,正如某个窥视者心中骤然爆发的妒火,周遭火势也像被人为地泼了油,猛地又蹿高了好几米,附近的建筑都跟蜡做的似的纷纷迅速融化软倒在地上,她就算真有那色胆想做点什么也绝对来不及了。

因为在这久违的亲吻过后,她将与他一起走向既定的结局,抑或是未知的开端。

感觉不到火焰烧灼的高温,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荧从一张长椅上悠悠地苏醒了过来。

冬日难得的惬意暖阳在浓密的树冠上缓缓流淌,自树荫的缝隙中倾泻而下浇在了荧的面颊上,她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刚才就是这捧阳光将她给照醒的。

达达利亚呢?刚刚明明还在跟她讨价还价说些什么不能脱太多只许拉开拉链之类的话。

…果然又使坏将他们分开了,希望这次不要离得太远。

荧从长椅上费力地支起身子,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该不会又要来一次栽赃嫁祸的剧本吧?她可不想再挖坑埋人了。

但姑且也算是赌赢了一回,至少不用两个人一起抱团烧死。

…这又是哪里?

当前的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看过。

直到荧凭借着海屑镇的地标性建筑——那座乡村小教堂,才终于想起这里是教堂后面的墓园。

此刻镇上没有火情,俨然一派岁月静好的宁谧景象。

而她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套像丧服一样朴素的黑色衣裙。

她很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担心什么时候连血溅到衣服上了都不知道,白色虽然不耐脏,但哪里沾到血了一目了然,方便着重清洗。

随着整点的最后一道钟声落下,教堂内隐隐传出了唱诗班合唱赞美诗的声音。

明明只是稚嫩的童声,却已经有了几分圣洁的意味,或许正因是孩童,才更显得纯洁天真吧。

荧顺着墙根一路绕到教堂的正门,教堂的门敞开着,正好方便她探出脑袋暗中观察大堂的情况。

隔着十几排座位,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祭坛下方的身影。

教堂特有的巨大彩色花窗下,一袭黑色长袍的达达利亚面前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在他的指导下一脸虔诚地吟唱着某首歌颂女皇陛下的赞美诗。

——果然又在带孩子!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远处的达达利亚也抬头望了过来。

“…米佳,是不是有客人来访?”

被他点到名的那个孩子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在大门口发现任何人的身影,便回答他道:“没有,阿贾克斯神父。”

“是吗…?”达达利亚合上手中的经本,“好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帕沙,带弟弟妹妹们去食堂准备饭前祷告。”

“是,阿贾克斯神父。”

“阿贾克斯神父,那里有个奇怪的大姐姐一直在朝这边看,是不是来偷菜的?”

吃饭吃到一半,孩子们中胆子最小的德米特里悄悄地拉了拉达达利亚的衣袖。

“别担心,继续吃饭吧。”

得到大致的方位后,达达利亚站起来离开饭桌,不疾不徐地往菜地的方向走去。

…总算发现她了?

荧故作高深地端坐在菜地旁的井沿上,等着他慢慢向自己靠近。

这个达达利亚约摸有二十七八岁上下,一头蓬松浓密的橘红色短发不似以往那般张扬地乱翘,而是用梳子打理得柔顺服帖了些,露出了一侧的鬓角。

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也单薄了许多,原本带着些肉的两颊都微微凹陷了下去,他的皮肤呈现出略显病弱的苍白,浑身散发出一种近乎清教徒的禁欲和忧郁。

身上的那套黑色长袍则彰显着他的新身份——教会的司铎。

这件半新不旧的教士服被洗得有些发灰,凑近了还能发现几处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缝补过的痕迹。

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生活是真的很窘迫。

荧刚才就是被他这副有些陌生的模样给吓到了,下意识躲了起来,生怕这又是个什么栽赃嫁祸的陷阱等着她来跳。

离开教堂的这段时间里荧也没闲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镇上侦查了个遍,甚至还不忘跑去达达利亚家看了一眼。

尽管那套房子在这个梦中变得有些简陋,荧还是从它原来的位置上找到了它——或许这也正是它改建前,达达利亚幼时记忆中它最原始的样子,但她没在院子里看到那个象征着他们父母爱情的抽水泵。

适逢晚餐时间,达达利亚的家里人都在,但只这一眼,连她都能看出来,他们和教会里的那些孩子一样,都是按着剧本演出的,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这样的木偶她在之前的梦境中见过很多,已经能够轻松熟练地辨别。

在离她还有几米距离时,达达利亚停了下来,他仪容整洁,举止彬彬有礼,面上流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那边的小姐,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嫌弃的话…要过来一起吃晚饭吗?虽然只是些很普通的粗茶淡饭……”

…她这是被当成要饭的了?

“你不认得我?”

荧从井沿上跳下来主动凑近他,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您是?”达达利亚歉疚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里出了些问题,就算我们以前在哪见过,现在也是认不出您了。”

“司铎先生,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吗?”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眼睛上蒙了层浅灰色的白翳,原本钴蓝色的虹膜已然变成了暗淡的灰蓝色。

“…以前脑袋受过伤,耽搁了手术,”达达利亚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现在勉强还可以看到些轮廓,生活尚能自理,不碍事的。”

“愚人众连眼睛都不帮你治好?”

就算知道这是在梦里,荧还是为他的遭遇感到心疼。

她是知道这只是梦,但达达利亚呢?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梦就是他的全部人生经历,他所遭受过的苦难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最普通的士兵,能活着领抚恤金就已经很幸运了,”达达利亚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在愚人众只待了三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看来我们以前真的见过,但很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那场战役前,他在军中尚且还算是个备受瞩目的年轻军官;那场战役后,他失去了大半的视力,谁还会对一个「前途无亮」的失势可怜虫上心呢?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走走走,吃饭去。”

荧抓起达达利亚的手,也顾不得失不失礼,硬拉着他往餐桌走,他有些愕然,但也没挣扎。

他的身体…似乎对她的触碰很是熟悉。

快到餐桌时,达达利亚趁荧不注意,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连一秒都不敢让她多碰,生怕被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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