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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停止录音键,烟荔冷淡地盯着红毛腰腹下面。

他察觉到目光,顺着看去,咧开嘴:老婆,这么急不可耐呀,你放心,我那方面还是很自豪的,他们都叫我百发王,保证给你干服他吹嘘得天花乱坠,烟荔一脚踹过去。

凉拖的威力没高跟鞋厉害,但红毛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跪了,钻心的痛楚令他说不出话,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男人蜷缩身体,狼狈地打滚,烟荔又补了两脚,直到他痛得求饶、流眼泪。

又怎么会比打胎痛。

败类,早点结扎。烟荔云淡风轻地抛下话,跨过他,走了。

辜屹言提着购物袋站在商场出口。

男人指间泛着腥红的火光,孤独摇曳在寒风与冷雾中,仿佛顷刻将被揿灭。侧脸影影绰绰,透露出不真实的虚感,背后的夜空中烟圈盘绕,又倏忽被风吹散。

烟荔走过去,他平扫她一眼,转身熄烟,沉默地去开车。燃尽的烟蒂丢进垃圾桶,女人凝视半晌,无言地跟上。

黑色轿车驶过减速带,马路两旁的霓虹灯光寂静地铺满车厢,烟荔偏头望着框在车窗内的微缩流动的夜景,手指搭在安全带,模拟弹奏琴键。不远处红绿灯开始倒计时,车速入缓即停,她依旧在看外面,你不是很久没抽了么?

绿灯闪烁,他没有答,她也没有追问。拐进镜宫的地下车库前,烟荔说要去拿快递,五六分钟后她回来,把长方体的实心盒子扔到后座,动静不小,东西回弹掉到地上,她没捡,让他开车。

最后一道减速带,车子轻度颠簸,塑料袋与里面的物品摩擦发出刺拉拉的声响,车厢内光影褪尽暗色弥漫,烟荔才收回视线,看向辜屹言,神情古怪:

你在不开心什么。

走进家,烟荔脱下外套的瞬间,他才告诉她答案。男人从背后抱住她,微弓腰,脑袋深埋在她肩膀,好像受伤的小兽寻找庇护,他喜欢这样的拥抱姿势,箍得更紧,仿佛要把她糅合进自己的血肉里。她闻到辜屹言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并不苦辣并不难闻,相反,像性荷尔蒙的味道。

呼吸和心跳振聋发聩地传递,对于拥抱,烟荔认为它属于最单纯最直观流露感情的形式之一,比牵手亲密,比接吻青涩,不需要多余的肢体语言。它是温和的平柔的绵软的,无声强大,永远充满幸福、容易心动,容易产生爱以及被爱的错觉,所以她对这样的亲密接触无法长久适从。

换句话说,她更喜欢热烈交融,逢场作戏或各取所得,而非伤春悲秋。

辜屹言也许跟她臭味相投,因此两人在性/爱方面高度契合,心照不宣地苟合这么久,包括他喜欢埋肩抱,本就高大得过分,还委屈缩身蜷腰的,但抱的时间不长,大约知道烟荔会不自在,除了睡觉,很少主动抱她。更多层面来言,他的拥抱其实带有浓厚的个人色彩,倾注占有、欲望,外表不显山露水,内里的情潮炽热滚烫,令她的骨架仿佛都要熔铸进他怀里。

排斥?不排斥?

烟荔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他压得她喘不顺气,吃猪饲料长大的家伙仗着那点体型优势,故意松懈些力量,烟荔被迫因惯性向前趔趄两步,喉咙没堵住,泄出两丝无意识的呻/吟,几秒后面色浮现羞赧,你干什么。

看见他们黏在你身上的视线,很烦。

辜屹言倒是打直球。

他看到红毛了?那你装瞎就行。

能不能别去主动招惹。

我有吗?

辜屹言不接话,还是闷闷地抱着她,难得,他今天不动用雷霆手段。甚至一反常态的,委屈、语气微苦道:你有。

烟荔突然很想问他个问题。

很俗套,很老掉牙的问题。

你不会喜欢我吧?

但她没问,喜欢还是不喜欢并没有那么重要,以她对辜屹言浅薄的了解,潜意识里早已下定结论,他对她更多是居于夫妻名分的占有。

就像发下来的新书要冠名,他是高门阔户的贵公子,既然她占着他妻子的头衔,就不容许别人染指。

所以烟荔改了主意,让他叫几声老婆听听。

男人面露疑色。

她才不会告诉他是红毛口嗨的那句老婆让自己不爽到现在,迫不及待要洗洗耳朵。辜屹言纵使困惑,也听话地喊了,他嗓音清越,说露骨话亦不油腻,酥到发软,总之烟荔还挺受用。

周二午休的宝贵时间,烟荔跟荀姐打过招呼,说去医院照顾朋友,很快回来。荀姐当时忙着报修会议室的空调,请假的事儿摆摆手过了,烟荔特意借个保温瓶来装从楼下臻鲜炖品买来的乌鸡汤,打车去妇幼医院。

钟雪漪躺在病床上,气色依旧没好多少,她边喝鸡汤边说这地儿自己再也不想来了。除烟荔外,病房几乎无人探望,她也不敢让别人知晓,瞒着爸妈,骗他们是阑尾手术,独自扛下所有,烟荔觉得她挺可怜,因此手机时拿时放,犹豫那段录音是现在放给她听还是再缓缓。

算了,等出小月子,身体好全再说吧。

她担心钟雪漪承受不住,于恢复无益,女孩性格敏感脆弱,又投注太多真心在这份爱情上,势必会痛哭几场,劝她分手的事待出院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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