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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桌上总有备着的温水,邵含南喝了半壶才停歇下来,喝完水终于有了些精神,江夜跪在旁又伺候着检查她手掌上的伤疤,睡了两天,伤疤已经在结痂了,只是有些扎得深的地方还是点点深红,江夜拿过药粉,倾洒在伤口处薄薄的一层,找出极其柔软的白纱不松不紧的包裹住,才起身。

“我想出去走走。”

江夜脸色变了一瞬,试图阻止,“少夫人您刚睡醒,现在出去恐要晒着头晕。”又看邵含南不信邪,起身就要走两步,又紧忙搀着。

然后,邵含南有一瞬间的眩晕,好在被江夜扶住了,外面的阳光是很耀眼,她才有放弃的打算。

“给我梳梳头吧,等下下午日头过去了我再出去。”江夜无奈,执起牛角梳慢慢梳顺。

“少夫人是要去见老爷吗,等下奴婢就去”

邵含南打断她的话,“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是。”江夜又咽下想劝她的话。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

“奴婢就是担心您的身体,您现在刚醒,老爷特别吩咐过要您好好休养。”

“没别的了?”

江夜摇摇头,“没了,奴婢不敢欺瞒少夫人。”

“行了,”她照了照镜子,“梳洗下去外面散散步。躺在床上总感觉要睡死过去了。”

“少夫人您可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的。”

将腰间的丝带紧了紧,“花匠又在花园里新添了些花的品种,老爷还说如果您错过了就可惜了。”

“花终会凋谢,不过是逢迎他人时可随意赠予他人的廉价装饰罢了。”

江夜无法体会邵含南的心情,一句安慰话也想不出来,只能默默的给她更衣梳妆。

江月得到消息,马上就让厨房做了小碗菜,赶着正更衣时送了过来。

“少夫人先吃点吧,这两日只喝了药,身体难免会觉得无力。”

“嗯,放桌上吧。”

刚醒也没多少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起身的时候二人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邵含南脸上已隐隐不满,“我没那么脆弱,不必一直跟着我。”

“还是说你们在防着我什么?”

江月急急辩解,“少夫人,奴婢对少夫人是知无不言,奴婢只是担心少夫人您的身体。”

从二人嘴里也听不出什么,默认了她们跟在身后,往后花园方向散步。

江睿还在江嘉容书房里聊近况,管家突然来报邵含南已经醒了,现在就在前往花园的方向,江嘉容立马抬头,与刚刚和江睿头不抬一下的对话截然不同,“现在才来禀报?”

“少夫人刚醒,可能也不想要老爷担心吧。”管家赶紧找补。

江睿起身,“父亲既然繁忙,儿子先告辞。”

江嘉容点点头,满意江睿的知趣,手下整理密文资料的动作加快,丝毫没注意到江睿出门的方向。

“南南。”邵含南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躯体一僵,指尖瞬间冰凉,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回头,自然是身后人走到她的正面,江睿笑得如沐春风,“南南,我回来了。”

“这么久没见,可有想我呢。”

一句句像她曾趁手的锋利的裁缝剪刀,划开了她的遮羞布,她的目光无处安放,“江睿”

“南南在家不想我吗。”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在她面前委屈的意味明显,更教她心神不宁,她很慌张,不知如何面对他,负罪感灌满了整个身躯,垂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又再次握紧。

“想啊,江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她强颜欢笑,在午间烈日下,浑身只觉得冰冷。

江睿的笑意加深,“是昨日早上就回来了呢,”伸手想拉起她的手,但很快,邵含南退后一步,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他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笑笑,邵含南后知后觉,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我”

江睿眼尖的看到原先他来的路上出现他爹的衣角,“我不在家你怎么不小心划伤自己的手了呢,还说你吓得晕倒了,”趁他爹就快要走近时,又添了把火,“我不在,你怎么还笨手笨脚的?”

邵含南惨白着脸,摇摇欲倒,字字万箭穿心,江睿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的思绪全被这句话扰乱,根本无暇在意身后的动静,听闻他的话语,又抬起了手,看向自己包着白布的手,“我这是”她说不出来,发生太多,她无从说起。

她羞愤,又委屈的想哭,江夜站老远,避免听到二人的话,但是看到江嘉容过来,又马上到邵含南身后,“少夫人,老爷来了。”

江睿看他爹气势汹汹的来了,就要脱身,“爹,儿子有事,先告辞了。”说完,笑看了眼脸色惨白的瞪大眼呆滞的邵含南,赶在江嘉容追上他之前溜了。

“南南。”江嘉容有些担心,她刚醒,江睿这逆子又不顾的挑拨。

“走开。”邵含南喃喃低语。

“南南,”江嘉容拉起她的手,又被邵含南执拗的甩开,“你走开。我恶心。”

颤抖的嗓音高了几分音量,她要离开,要离开这窒息的地方,江嘉容自然不能放她离开留她一人只会胡思乱想。

“邵含南,除了江府,你还能去哪?”

江嘉容第一次,在她的面前露出带着家长权威的肃冷之色。

“我去哪?”眼眶里打转的泪在他态度转变时滚落下来,她不在意,冷笑,“我去哪都逃不过你们父子的手掌心是吗。”

头上插的那支玛瑙花枝银簪还是在前段时间送她的,现在随着她的动作歪斜在一侧,她也没在意。

“你在闹什么,江府给了一个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你还在不满什么。”

“你反而在怪我闹?”她此时称不上在撒泼,但是瞪大着血红的眼睛和淌着泪,加上嘴角反差的笑,她倒像个疯子。

“我不过是想过正常女子的生活,我的夫君应当是与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不是,而不是现在,现在这种我应该避人耳目,我不能在母家面前诉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如此淫荡,如此不堪!”她控诉着,一句句将压抑多日在心底的声音宣泄出来。

江月江夜远远的站着,少夫人的话依然清晰入耳,他们在花园里争吵,谁想不听到都难。

江嘉容的脸色在她一番控诉下变得冷淡,“我当你与其他女子不同,不承想你倒喜爱平常人的琐事。”

“只是你觉得你还能回头吗,邵含南,你真的高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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