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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接起,刘总监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您好,请问是刘清德先生吗?”

“我是刘清德,哪位?”

“刘先生您好,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卢克,之前我们打过交道。”

最近坏事做尽的刘清德一听是公安局的,登时挺直腰杆,犹如遇到天敌的土拨鼠,脑海里浮现出几个月前从自个儿眼皮底下带走左汉那人,忙笑呵呵道:“啊,呵呵呵,想起来了,是卢队长啊!不知您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左汉那家伙又犯事儿啦?”

鉴于“大画师”案的机密性,刘清德到现在还不知左汉已被公安局特聘为书画专家,以为他被“带走”是和卢克当时声称的什么杀人碎尸案有关。只是他一直没想明白,既然左汉和那种恶性案件相关,为啥依然有人身自由,而且上次居然还打电话问他古画复制的事。

“这次来找刘先生,和左汉无关。想必您也知道美院教授胡求之被害了吧?”

刘清德顿了一下:“呃,胡教授啊,……我,我听说了。”

“我们在胡求之家发现了您和贵司副总周堂先生的指纹,且是较为新鲜的指纹,所以想请问一下,您和周先生是否于近期去过胡求之家里?”

刘清德道:“哦,是啊,铁证如山嘛,我们当然要坦白从宽啦。”

刘清德的油腻做派让电话另一头的卢克如闻了臭鸡蛋的孕妇,忍不住要吐。但刘总监哪里看得到卢队长的厌恶,继续道:“我们在胡教授出事前不久的确去过他家,当时就是和这位老朋友叙叙旧,别的也没什么。您也知道,我们书画圈很讲究这些,大家有事没事,都得走动走动,交流一下近况,不能断了联系。”

“那您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胡求之或他家里有什么异常?”

“没有,我们也就去书房和客厅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哪会注意哪只水杯摆的位置错了,哪扇窗户本该关着但是开了,这是你们这些福尔摩斯做的事呀,啊,哈哈哈哈!”

卢克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索性说拜拜,然后打电话给周堂,占线。

周堂正接着刘清德的电话。刘总监做事快人一步,立即将卢克的电话内容向周总汇报,讲了快半小时。和刘清德聊完,周堂看了看刚才接连打进来五个电话的号码,回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哪位?”

“您好,周先生,我是市刑侦支队队长卢克。”

“啊,卢队长好!卢队长日理万机,不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们这样的守法良民送温暖啦?”

卢克腹诽,看来这位副总的油腻程度大大升级,把他的肚皮和舌头拧一拧放锅里,定能炸出几百斤油条。

虽然觉得对方在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但卢克忍着没发作,把他想问的一一问了。可是周堂的回答犹如刘清德的复制粘贴,联想到刚才占线那么久,他也能猜到怎么回事儿。

然而,刚打发完卢队长,正想舒口气,一身轻松的周副总却挨了个结结实实的霹雳。

他很快接到一个电话,那头竟是怒不可遏的赵抗美。

“周堂!你个孙子!你和刘清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种都做了什么好事?!”

周堂和赵抗美接触很少,每年也就在一些较大场合见面一两次。他们两家公司业务范围不同,虽然赵抗美也偶尔涉足艺术品,但赵家主要做的是医药和房地产。而且周堂虽是中艺副总,但也只是在国企工作,哪像赵抗美,公司体量远超中艺不说,还都是他个人和家族的财产,所以周堂见了赵抗美,也往往和省内其他人一般毕恭毕敬。

然而两人也并非全无交集。赵抗美近年曾做过几笔艺术品洗钱,也有和周堂的私人公司合作,只是这种“小事”从不会由赵抗美亲自出面。工作中没有直接交集,合作上也无实际利益冲突,那这赵抗美到底发的什么火?他正兀自琢磨,电话那头的人又骂骂咧咧起来:“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呀,装什么孙子!”

以赵抗美的身份地位,他亲自给自己打电话本就不寻常,何况是以这样有失体面的态度。周堂不敢造次,只好试探着问道:“赵总,您先消消火,我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能否请您明示啊?”

然而这话传到赵抗美耳朵里,那就是周堂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更是火大:“你个孙子,别跟我装蒜!你和刘清德那畜生在胡求之家里做了什么,你们俩自己清楚!”

周堂算是彻底明白了。

只听电话那头的商界大佬继续道:“我警告你们两个,打狗还须看主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说罢电话直接被挂断,给赵抗美的愤怒画上了一个完美的感叹号。

周堂心里明白,赵抗美亲自来电话只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为保持自己的威严,剩下的事只会让手下来和他们对接。脑子飞速运转片时,周堂忙将此事告知刘清德。刘清德也万万没想到,原以为只是欺负了个窝囊的美院教授,谁知居然把赵抗美这头老虎的虎须给拔了。

然而若依着赵抗美的意思来,也实在不是他俩的做事风格。

没了胡求之这位合作多年的专业书画鉴定专家,赵抗美一时有些无所适从。首先,他本人虽在商场叱咤风云,但书画是一个需要极高修养的专业领域,他只能依赖专业人士。其次,即便是胡求之这样与他合作多年的人,都能在利益面前说背叛就背叛,暗地里扣下他赵抗美要的画,那新找一位合作伙伴,靠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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