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5节
站在当局的立场上,偏偏又没法澄清这背后的隐秘。
毕竟人确实是他们抓的,现在澄清抓人是为了人家好,且不说会不会有人信,反而会激怒了他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大头兵们。
阿布赛克眯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看着瓦迪亚下令道。
“既然他们来个将计就计,那我们就陪他们把戏做全套好了……从即日起,教育委员会暂时由内务委员会接管,直到战时状态结束。”
瓦迪亚神色一肃,恭敬领命道。
“是!”
……
红了眼的不止是步步紧逼的猫,还有那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们。
即使军团的铁蹄已经兵临城下,天都的婆罗人依旧没有忘记那祖传的艺能,反而在残酷的高压下变本加厉了。
小小的一场考试不但害的一个委员跌倒,还闹得整个教育委员会几乎停摆。不但各个学校关了门,老师更是停了课,要求阿布赛克放人。
至于城里的士兵们,则一个二个都是虎视眈眈着。
无论他们是谁的麾下,他们对卡巴哈的不满都是相同的。
他们倒要看看谁敢动一下!
这次出来唱戏的又是婆罗国的内务们。
一群戴着黑帽的军官火速接管了教育委员会的院子,并宣布了阿布赛克的命令。
由于教育委员会消极怠工,现在教育委员会由内务委员会接管。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拍手称快,说那些老不死的玩意儿早该突突了,也有人扼腕嗟叹,替卡巴哈委员没遇上明主而惋惜。
尖锐的矛盾已经在事实上割裂了婆罗国的各个阶层。
所有人的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只差一个宣泄口释放。
毫不夸张的说,这千疮百孔的天都就像一栋漏雨的屋子,就算没有人来踹门,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倒了。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阿布赛克确实得感谢军团。
他不但从那些大鼻子们的手中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还靠着那些大鼻子们的野蛮,愣是把这栋摇摇欲坠的屋子撑了起来。
对于一个平庸的码头工来说,这几乎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总之,虽然整个过程充满了曲折,但结果却是圆满的。
大考选出的500个学生最终还是顺利等到了前往猛犸国的航班。
另外,经过天都大学与猛犸大学反复沟通,后者又给前者多安排了100个学习名额,面向军官以及阵亡将士的家属。
临行当天,天都郊外的军用机场,跑道边上的护栏外挤满了为孩子送行的家属们。
看着脸上爬满皱纹、却洋溢着笑容的老父亲,模样略显稚嫩的小伙子低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爸,等我学出息了……把您接去联盟。”
老罗茨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抓住了儿子的肩膀,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睛。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阿布赛克大人还等着你回来做官呢,你去联盟做什么。”
纳亚克抬起头,对上了父亲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还有那双诧异的眼睛。
左邻右舍总夸他父亲老实,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老实。
那个眼神浑浊的男人其实比任何人都狡猾,也比任何人都市侩。
不过纳亚克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更不认为狡猾是什么坏事。
在残酷的丛林中,即使是人畜无害的兔子都长了一千只眼睛和一千只耳朵。
如果他的父亲不够狡猾,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根本活不下来。
相反,坏的是那些绞尽了脑汁,想给他父亲贴上老实这个标签的人。
在牛州的农场中,最老实巴交的就是那些长了两颗脑袋的双头牛。
而最任人宰割的也是它们。
旧帝国曾授予了它们无上的荣誉,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尊敬过它们一秒。
贵族可以随意享用它们,外人也可以,只有养它们的人不能。
天都的每一个人都说这天已经变了,但他却看得很清楚,这一年四季都在变的玩意儿,变或者不变又有什么用呢?
人还是那些人。
他们悲伤过,愤怒过,清醒过也睡过,但唯独没有变过。
看着还被蒙在鼓里的父亲,纳亚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阿布赛克统领从来都没这么说过……那都是你们替他说的。”
看着还在犯浑的傻孩子,老罗茨着急地恨不得把他摇醒。
“那种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人说吗?你别想那么多,把你的书读好就行了,听爸的话。”
纳亚克没有说话,最终轻叹了一声,把真话藏在了心里。
“我知道了。”
亚努什的死才是个意外,杀了那家伙的人才是真的死定了。
不过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学的再有出息,那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就是他这辈子的上限了。
若是学习父亲的本领,他说不定能当个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或者被捧到神坛上的卡巴哈委员……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权力本来也不是他的追求,包括那些变来变去的花花绿绿的纸钱。
要说真对什么感兴趣,他倒是更想去月亮上看一眼。
听说两百年前曾是一个伟大的时代,那时候的人们比现在有力量的多,也更有知识,只差一点点就能真正地走向星空。
让那段伟大的事业半途而废未免也太可惜了,总得有人替那些先行者们将未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要抛下自己的至亲。
只是他会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他们……
并不知道儿子心里想着什么,老罗茨只见他终于温顺的低头,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咧嘴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真乖……”
昨天喝酒的时候,邻居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儿子吃上皇粮那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他该认真考虑下,给这以后的家族想个名儿了……
就在老罗茨将儿子送上飞机的同一时间,皮克利万夫长的小儿子盖尔也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泪别下拎起了行囊。
和老罗茨的儿子不同,他其实不太想去什么猛犸城。
一来马上要打仗了,他不想离父亲太远。
二来那里是狠人拉西的地盘,他的父亲手伸不到那儿,他去了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哪有在天都逍遥自在?
在天都,他不敢得罪的人扳着手指头一数就数完了。其他人只要不是联盟或者学院的外宾,他想怎么得罪就怎么得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止如此。
这里还有一群和他玩得来的小伙伴,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帮重感情的好哥们儿了。
然而无奈的是,这事儿由不得他。
用他老子的说法便是,这机会是他老子提着脑袋去杜瓦塔大委员那里求来的,天大的人情已经欠下了,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盖尔虽然纨绔了些,而且纨绔的不怎么体面,却并不是个蠢人。
面对老爹捏在手里的皮带,也只能硬着头皮从了。
看着马上要上飞机的盖尔,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小胖子挤到了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